眨眼就是年三十。
第一次在鎮上過新年,四崽吃過早夜,提起要到新認識的屠戶兒子家看煙花放炮仗,轉背就不見了人。
冷千語給狼崽特意熬了鯽魚湯做新年大餐,鯽魚湯先煎後燉,湯汁奶白香氣撲鼻,狼崽三兩下喝飽,又夾著一塊大骨啃咬磨牙玩。
“還是你最忠誠,知道陪著我……”她順了順狼崽的毛髮,抱著湯婆子躺進搖椅裡,看著天幕時而黑時而花。
“砰砰砰!”
有人急急敲門。
“誰?”冷千語揚聲問,是否外面炮仗聲太響,並未聽見對方答話。
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狼崽,它沒表現出一貫對陌生人的狂躁,那就代表來人是她認識的。
裝神弄鬼。
抱著狼崽過去開門,本以為來的是一天在她家裡轉三回的陳土勝,誰料竟是喬裝而來的爪良。
他一身黑衣,頭戴同色冪籬,整張臉都隱在黑紗之下,若不是那一身腱子肉體格,她差點以為來的是刺客。
“你怎麼來了,快快快,快進來。”冷千語綻開笑臉,忙將爪良拉進屋裡,關門前還不忘謹慎地觀察四下。
爪良脫下冪籬,臉上有著久未見她的愉悅,“其實我早想來看看你在鎮上的小日子過得如何,但你家小女兒見著我害怕,所以遲遲不敢來。”
冷千語伸手幫他拍著肩上的落雪,“二當家肯定沒跟你說實話,就你兄弟一天來三趟店裡,早跟樂樂混熟了。”
“那幫混小子。”爪良低斥了聲。
“今天年三十,你不用陪弟兄們高興?”她隨口問道。
爪良沒說話,只尷尬地摸著後脖頸,二弟知道她一家人過年無趣,就跟兄弟們慫恿他來守夜順便培養感情,連酒都沒讓他沾一滴就攆他下山了。
但這話,他知道對著冷千語說不得。
冷千語是高興過了頭,也沒顧上他回沒回話,拉著他往屋裡去。
“正巧灶上還有菜,我再熱兩壺酒,咱們邊喝邊聊。”
過門都是客,何況大過年的。
爪良視線落在她手上,心頭的悸動一閃而過。
屋裡燈火通明,案上飯菜飄香,二人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隻火鍋。
“我猜你的年夜飯就這麼簡單。”爪良笑說著。
“不簡單哦,我這可是炒的一盆羊肉,不過是用火鍋煨著,不讓它冷那麼快而已。”冷千語以為他說的是菜式,急忙解釋,復又一想,失笑道,“不過對你而言,乾鍋羊肉應該經常吃,是簡單了些,其實還有條大鯉魚的,只是被孩子們吃得殘不殘,破不破,不好意思端出來。”
“沒事,有肉有酒足矣。”爪良說罷,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執筷,嚐了一口羊肉,眉峰一挑,“味道真好,比我青峰寨的廚娘手藝還棒,放了什麼,鹹香得很。”
冷千語為他再滿上一杯水酒,眉飛色舞,“應該是腐乳,我之前在鎮上客棧吃過一次乾鍋羊肉,總覺得缺點什麼,這次我就自己改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