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鎮上雖還殘留著年節的餘韻,但來往穿梭的人們更多已為生計而忙碌。
胭脂鋪老闆娘張溪坐在櫃檯前把玩著今日準備上新的水仙花染甲膏,門口就見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莽莽撞撞地跑了進來。
張溪立馬勾起笑臉招呼,卻聽那書生倉惶一句,“不是在這裡買黨參嗎?細柳衚衕啊……”
這話聽得張溪俏臉不再,呼喝道,“有沒有搞錯,我這是胭脂鋪,那麼大的招牌你看不見嗎?”
書生不僅看見了還聞見了呢,知道自己跑錯地,一邊致歉一邊調頭出去。
“真是晦氣,買個黨參有什麼好叫喚的,也就這些肌無力的書生才會信以為真。”張溪嘴上罵罵咧咧的。
她話音剛落,一名婦人又瘋瘋癲癲地衝進了她店裡,這下不叫喚了,直接找到自己相熟的婦人,與她攀談起來,話音不大不小傳到旁邊挑選胭脂的其他女子耳中。
張溪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家鋪裡的人山人海,眨眼時間人去樓空。
“喂,你們不買了呀,幹什麼去啊……”
張溪也忍不住好奇往門口趕去,外面是下錢雨麼一個個跑得比鬼還快?
當她掀開門簾,還卡在嗓子眼的話就再沒機會說出口,一雙杏眼又驚又怒地盯著前方。
街心熙攘,數不清的人頭擠在對面藥鋪,手裡高舉什麼,嚷嚷著要買黨參。
這群人裡,還能看不見不少衣著華麗的員外爺和地主老財。
再一怔,隔壁溫泉池泡湯到半截的男客聞訊而來加入求購的行列……
“這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她家門口會有這麼多的人排隊?”張溪一把抓過守門的小廝,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人就像是從地下湧出來的,一下就圍過去了。”小廝都不敢說自己躲去角落睡了個回籠覺,也只是比老闆娘早一點被外面吵鬧聲驚醒。
“不可能,那鬼東西既不是人參又不是靈芝,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相信吃了它能保健?”張溪狠狠地掐了一下小廝的胳膊,聽著小廝發出痛苦的喊叫聲,雖然她十萬個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著整條細柳衚衕被圍的水洩不通,但藥鋪的大門居然還緊閉著。
門板後,四崽和青峰寨的弟兄嚴正以待,臉上或多或少都掛著三分欣喜三分驚異四分躍躍欲試。
“二孃,門板都還被他們拍爛了,你怎麼還不開店?”阮邵青在旁撇嘴,沒生意的時候煩生意,有生意上門了還搞閉門不接客,二孃到底懂不懂做生意?
“急什麼,這樣人滿為患也是一種宣傳方式,人傳人各個都來看熱鬧不就打響了黨參的知名度了。”
阮邵青急得直跺腳,“光看有什麼用呢,要買。”
“購買者眾,圍觀者眾,更多人還是在猶豫要不要買,我們現在就要等購買者影響這波……”
冷千語後面的話被隨即傳來的拍門聲淹沒,看著那薄薄的門板似要被人拍成兩截了,冷千語護著四崽靠後,朝青峰寨弟兄使眼色。
“開門!”
一聲令下,門板被一一拿開,排隊的客人潮水般湧了上來,幸虧冷千語早有預料,在臺階前堆了半人高的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