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升高一點。”魏霸仰著脖子,看著越升越高的孔明燈——不,現在和諸葛丞相沒有半毛錢關係了,這就是他魏參軍的發明——越升越高,在薄暮中散著發柔和的光渾,有如神蹟。
這個孔明燈是他花了兩天的時間準備的,用掉了多少匹帛,他也沒有計算過,反正數量很驚人,所以這個燈足夠大,大得能讓房陵城裡的孟達注意到燈上那個紅色的“漢”字。
“孟達啊,這個燈一放,你可以安心了,老子卻危險了。不知道那個死馬會派多少人來追殺我啊。不過沒關係,老子現在居高臨下,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比有利地形更讓魏霸開心的是將士們驚奇的目光。他們一個個仰著頭,看著原先一團輕飄飄的絲囊在一盆火的作用上,慢慢的膨脹成一個無比碩大的球,接著又慢慢的升到天空,變成一團光影。看著球上由紅色絲制縫製出來的“漢”字,再想到那個光球原本是如此巨大的存在,他們都被震驚了。
誰也沒有想到,魏霸會用這種方式向孟達和魏軍彰顯他的到來,這個匪夷所思的辦法是如此的成功,不僅圓滿的達到了目的,而且成功的俘獲了一千將士的心。
“魏參軍,你真行,居然……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張睎一邊咂嘴,一邊搖頭,雖然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魏霸矜持的笑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子望,你覺得城裡的孟達能看清那個字嗎?”
張睎笑了:“就算他看不到,他手下總有眼神好的人能看到。我覺得沒什麼問題,這個絲囊……”他搖了搖仰得太久,有些酸脹的脖子,頸骨發出咯咯的聲音。“這個絲囊實在太大了,我覺得比城頭的城樓還要大上幾分。我能看到城樓,他應該就能看到這個絲囊。”
“我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周羽附和道:“馬上天就黑了,看得會很清楚,又是西北風,會把絲囊吹向房陵方向,他們能看得更清楚。”
“那就好。”魏霸之前其實已經做過計算,估計在這麼遠的位置能讓孟達看清楚上面的字。現在問兩句,不過是想趁機和這兩人說幾句話,拉近關係。“雲揚,你安排人照看這個絲囊,及時拽下來加油。只要風力不大,我們就讓這個訊號燈亮一夜。”
“一定一定,參軍你放心吧,我今天就是睡著都睜著眼睛,絕對不會讓這個訊號燈有任何差錯。”周羽咧著大嘴樂了,看著天空的光球,像是看著漂亮的女子,片刻也捨不得挪開眼睛。
將士們是如此的震撼,以至於吃了晚飯之後,到了該休息的時間,還是有不少人不肯睡,悄悄的鑽出帳篷,仰起脖子,透過或稀疏、或稠密的樹冠,打量著天空那個比月亮還要亮上幾分的光團。
圍在一起商量的魏霸等人互相看看,無語的搖了搖頭,周羽和張睎走過去,低聲喝令著各自的手下立刻睡覺,否則就罰他們看一夜,那些好奇計程車卒才不情不願的縮回帳篷。
周張二人走了一圈,回到魏霸的面前,張睎聳了聳肩——在訊號燈升上天空半個時辰後,他就學會了這個動作,現在做起來非常自然,彷彿他很早就有這個習慣似的——苦笑道:“參軍,這些豎子沒見過世面,第一次看到這麼稀奇的物事,好奇得很。”
“好奇沒問題,可是不能影響休息。”魏霸說道:“我們急行軍兩天一夜至些,明天,也許半夜就會有惡戰,不抓緊時間休息,到時候哪有體力作戰。”
“參軍言之有理,我們已經勒令他們去睡了。”張睎道。
“那好,我們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戰事。”魏霸拿出一張剛剛畫好的形勢圖,攤在地上。唐千羽舉著火把站在他身邊,把地圖照亮。張睎和周羽看著魏霸在火把下發亮的眼睛,也自然的嚴肅起來,坐在馬紮上,俯身去看地圖,傾聽魏霸的安排。
根據敦武等人的偵察,這個山頭基本成東西走向,在他們的身後,就是一條狹長的山谷,是他們來時走的路。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坡度達到四十度左右的山坡。下了這個坡,再往前走四五百步,就是魏軍的大營。魏軍如果要攻打他們,最快的辦法就是爬這個坡。不過這個坡可不好爬,付出的傷亡必然很慘重。
山頭的南邊是一個隆起的小斷崖,直上直下,沒有特殊的工具很難爬上來。山頭的北邊有一個更高的山頭,像一隻鋒利的矛頭,直刺天空。那個山頭也很難行軍,只要派幾個人監視就可以確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