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珣順勢掃過她身邊做營內燒火小卒打扮的傅圓,目光中內含警告,“傅姑娘,你大哥如今在戰場迎敵,你可別讓他擔心才是。”
傅圓猛一被提名,與他鳳目一對,不由目光一閃,深深低下頭去,囁嚅了一聲,“我……”
端珣卻是沒管她們二人,徑直往裡面看宋琰聲去了。宋琰聲正發著高燒,神志不甚清醒,因著燒得發慌,手腳時不時會從褥子裡露出來貪涼。端珣近前將她的手收進了被子裡,替她掩好被角,知道她受不慣苦藥味,又讓景雲將案頭的香爐重新燃上了。
端珣抽空過來一趟,就是為了看看宋琰聲睡得好不好。
褚敏在旁取了熱帕子給他,端珣接過來將宋琰聲額上的薄汗擦淨,神態間是極溫和和專注。
元盈臉皮厚,又悄摸摸地進來,見狀也是見怪不怪了,倒是被她一起拉進來的傅圓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完了全程。
當夜,弓長嶺一線全部潰敗,傅旁在泳西古爾沙生擒丹穆首領松都平。元盈在俘虜的隊伍裡,眼尖的瞧見了一個老熟人蕭長瑛。
這人頭髮凌亂,面容髒汙,衣衫襤褸,一點也沒有了從前在京門意得志滿的樣子。她縮在囚車之內,聽到了腳步聲,稍稍抬起了頭。
走近了看,元盈才發現她一隻手上全是乾涸的鮮血,一隻小指不知為何被人截下,斷裂處血肉模糊。
元盈對上了她仇恨而癲狂的視線,這視線看著不像是面對著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幽冥出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蕭長瑛猛地撲了過來,隔著一層柵欄對她咒罵。在她極盡惡毒的罵聲中,元盈忽然覺得沒勁透了——這也堪是曾經她們的對手嗎?這是一個已然瘋魔的人。
大成軍破了泳西,生擒松都平,丹穆這群烏合之眾要斬除便只是時間問題了。
北線環境不好,不利於宋琰聲養傷,儘早解決丹穆殘部問題,才能儘快帶自家心肝回京養傷。
宋琰聲休息了幾日,高燒才退,醒過來之後都是神色懨懨,臉色極白。端珣端著藥,一勺一勺餵給她喝,這丫頭嫌苦,眉頭全皺著,把端珣心疼壞了。
“我聽褚敏說,松都平被抓了?”宋琰聲喝完藥問他,“你是不是把人丟外面凍了好幾日了?”
“這人理應就地坑殺,不過坑殺也都算便宜他的了。”丹穆松都平攪得大成天翻地覆,如今聖旨未達,還得留著人一條狗命,端珣怎麼看怎麼礙眼,總不會讓他好過就是了,五馬分屍都不足以平他阿好被劫一路受罪之怒。
宋琰聲失笑,順著握住端珣整理她頭髮的手。他的手修長白皙,溫熱,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
“你說得對,這人狡猾得很,除之而後快,免得夜長夢多。”
端珣要除松都平,自有自己的考量,宋琰聲想來,松都平刁滑狐狸一樣的人,怎會輕易被俘?俗話說狡兔三窟,他不可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琰聲大病一場,說了幾句話便有些疲憊,拉著他的手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