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傅旁速度夠快,這樣的火器,我們大成也會有。不日便會先抵達橫門關。只要守好橫門關,這丹穆胡奴便等著自取滅亡吧。”
鎮國公一震,抬眼看向他,“你……這樣威力極大的武器,就憑兵部神機營那群吃飽了撐的廢物,可不是那麼容易能造出來的。”
“這事說來話長。”端珣細細看著沙盤的地形,單手覆在弓長嶺的模型上,一把拔下了丹穆的野狼旗。他捻著旗幟,如把玩一件手到擒來的小玩意兒,“如果我說,這為丹穆冶鐵造器的本就是大成人,舅舅你怎麼想?”
“大成南地褚家人,行首的大公子,不過……這裡有些不清楚。”他指指自己的頭部,頃刻想起了什麼,臉色緩霽,神容極是溫和,“這樣的奇人和鐵脈,阿好已全部為我準備妥善。如今,只是時間問題了。”
“即便如此……”鎮國公虎目微瞪,從驚詫驚喜中回過神來,不免留下了一個顧慮,“這傅家人,可信得過?”
“舅舅你知道我,向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傅家,行至今日,已別無選擇。老太傅可是隻成了精的老狐狸。”
“再不成,這京門還有元庭和宋家在。”
“你已全然算好了。”鎮國公沉吟許久,發出一聲喟嘆,“就為了親自趕來這一趟。”他的目光落在端珣輪椅上的膝蓋上,慢慢變得沉痛又惋惜,不免心疼,“一路風塵,你這身子可還吃得消?”
“我不為自己,我為心上人來。”
“我家阿好養得嬌貴柔弱不能自理,我弄丟了她,如同丟了心肝一般,這心裡多日來空落落的踏實不能,只怕她被野狼的獠牙傷著了,被北疆的風凍著了。”端珣的手指慢慢收緊,鳳目沉暗一片,“我要將松都平碎屍萬段。”
端珣抵達的第三日,松都平派來使者,是個混血的胡奴,在大成軍士眾目睽睽之下,輕而易舉地來,又輕而易舉地離開,留下了一個小匣子作為禮物,指名要交給六殿下,並留了幾句話。
“要想換回這匣內物件的主人,六殿下不妨拿出誠意來,立即從怒江之畔撤軍百里!否則,這姑娘便逃不掉以身祭旗的命運。”
“殿下不妨考慮清楚。”
端珣猜測這送來的東西絕非好事好物,景雲用劍挑開之後,裡頭掉落了一根雪白的手指來,上面纏著一串白玉瓔珞,上面已經染了血。
端珣乍眼一看,只覺得眼前一黑,臉上血色駭得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目眥欲裂,幾步推動輪椅上前,將那地上的東西一把拾起來,血跡沾了白衣,卻是分毫未顧。
“主子!”
玉響泠泠,乍一看確實是端珣當初送六姑娘的那一串。那這根被砍下來的小指,莫非也是宋六姑娘——
景雲護身在前,親眼瞅見了這眼熟的白玉瓔珞,也是一下子心頭攥起。
端珣握著那染血的白玉雕紋,臉色忽地一變,整個人從震怒慢慢平復下來,鳳目一抬,厲色一閃而過。
他的手指一鬆,將這白玉瓔珞和那根小指像丟垃圾一樣丟進了方才送來的匣子內,不見方才半點驚顫失控。
“不對。取帕子來。”他看了景雲一眼,“還有,將這髒東西給他丟回去。”
宋琰聲在京時,這白玉瓔珞倒是戴過的,只是後來得知來歷後便分外愛惜,只有重大場合時才會佩戴。但這白玉珍貴鮮見,估計落了有心人的眼。
松都平眼力不差,記性絕佳,因了設了這一局。只是他自詡目力極佳,卻不知這白玉瓔珞的來歷。
瓔珞上這白玉是端珣自幼所佩,手感和其上雕飾一摸便知,哪怕仿得一模一樣,連水頭都毫無二致,端珣就是認得出來。
方才猛然見了這東西,難免心神大動。現在仔細想來,便覺得不對,松都平為什麼送個仿製的瓔珞來——
很顯然,他要讓端珣認準了這手指的身份是宋琰聲。
端珣擦淨手,思及此心頭一動,“去傳丹穆境內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