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的封號可不是白來的,鎮國公聖命加身聖眷優厚這都是拿命換的,奔擊沙場血肉戍邊才有了養心殿和整個大成皇室安枕無憂。元氏積威深重,乃是記載入史的大功臣,輕易撼動不得。要沒了元家,到哪裡找第二個元家來殺敵禦敵?
樓太后千方百計地想讓四皇子手掌兵將,兵權在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枕無憂。
老六再是得寵,他傷廢的一條腿,也失去了競爭皇位的資格。也因為這個,他能在宮中無所忌憚。明德帝不設防於他,不猜度於他,對他最是偏心。
在如今端泓徹底垮臺後,明德帝最是痛恨奪嫡,黨爭引發的種種勾心鬥角和無休止的陰私算計。想明白的能夠夾一夾尾巴,想不明白的便是撞上刀口以儆效尤的下場。
聖上不放權,他顯然也未全然信任四皇子。這是太后最擔心的問題。要是——聖上能把對端珣的偏心分給端融一些,她也無需見天兒的愁煞了心腑。
太后不能動端珣,還能偏著他,由著他,討好和拉攏他。
端珣帶走宋琰聲,這才是有恃無恐,堂而皇之。
“太后年紀大了,想一些問題,鑽進去就出不來了。你啊,就當她是個小心眼兒的老太太。”
宋琰聲嘟嘟嘴巴,倚靠在他身邊道:“她要是個尋常老太太倒還好了。我一進寧壽宮,整個人便瘮得慌。重公公盯著,更是大氣不敢喘。”
扶雲殿燃著珌蘭香,幽幽的,清冷又綿長。端珣笑著垂目,順著她極是寵溺著說,“這倒是大可不必,太后總不會真的在明面上與你為難。”
她是聖上親定的六皇妃,太后揪著些宮規陳律來對付她,不過也是為的出口氣,總不好真的跟聖上對著幹。
話雖如此,她膝蓋可還是麻麻痛痛的呢。
“下次見著他們寧壽宮的人,我可得遠遠避開,不然可就是膝蓋受罪了。”宋琰聲忽地又想起今兒進宮跟她一同聽訓的準四皇妃傅六姑娘來,這六姑娘受了她的殃及,也連帶著跪了好一會兒。不過六姑娘垂目屏息,連個頭髮絲兒都沒動過,可以說是極標準無可挑剔的跪禮了。
從扶雲殿出來後,宋琰聲又去拜見了棲鳳台的元貴妃。貴妃許久不見她,又聽她說來寧壽宮聽訓,臉上便不大好看了,心疼了好一陣子,又加之一頓投餵,宋琰聲打了個飽嗝兒,鼓著肚皮,慢悠悠出了棲鳳台。在這之後,想來是有貴妃從中斡旋,寧壽宮總算免下了這頗受折磨的聽訓受誡的破規矩。當然這是後話了。
馬車慢悠悠出了內廷,在宣德門時正好又碰上了傅圓。仔細看傅姑娘,近日來似乎是圓潤了一些,比之秋獵時更加明顯。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季節穿衣多了的緣故。她探出窗戶遠遠地招了招手,喊了一句,“傅姑娘!”
傅圓聽到她的聲音,便停了放下車簾的動作,抬頭看了過來。
“宋姑娘,好巧啊。”
兩輛馬車相近,宋琰聲靠過去,聽她笑問了一句,“時辰還早,殿下竟捨得放你出宮?”
宋琰聲耳朵一紅,“你可快別聽信元盈那傢伙胡說的。”
傅圓不置可否,笑起來時,白潤的臉微動,嘴唇的弧度更是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