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傅姑娘?”
“那是六殿下吧?”傅圓淡淡落下目光,隔得太遠,只看到方才宋琰聲跑得急踉蹌了一步,被輪椅上的人伸手一扶,像寶貝一樣順勢摟進了懷裡。
“他的腿……可還好嗎?”
那邊宋琰聲被他摟著,不知正說些什麼,遠遠傳來一兩句笑語,銀鈴一般。
元盈嘴邊帶笑,用刀割了割上頭的烤肉,還沒熟透,聞言只是下意識往端珣那兒看了眼,隨口一應,“膝蓋當初傷得太重,估計是很難恢復如常了。”
“六姑娘圓潤,別給殿下的腿……”
元盈不以為意,“壓便壓著吧,我表哥寵著呢,叫他成日抱著都願意。”
傅圓下意識又看向那邊,那邊兩人已經走遠了往其他地方去了。那黑衣的侍衛推著輪椅,宋琰聲被他拉著手,正低著頭說著些什麼。不用看清,也能感覺到她的笑意溢位。
當初聖上賜下聖旨,賜婚宋家六姑娘。多少人幸災樂禍,宋家如日中天,可是六皇子廢了一條腿,卻永遠失去了競爭儲君的資格。可是如今看來,那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倒像是天作之合的絕配。六殿下對宋姑娘,是百般順意溫存,宋姑娘對六殿下,也是親近自如毫無芥蒂。
傅圓垂下眼睛,低聲笑了一句,“真好。”
宋琰聲被端珣拉著手回了營帳,這是端珣的地方,一進來便聞到一縷熟悉的珌蘭香。
“你們倒是會享受。”端珣一聲示意,從景雲那兒取來了一張溼帕子,鳳目微微斂下,拿著帕子給她將手細細擦淨了。
“我自己來。”
“別動。臉上還有。”
臉頰旁輕輕擦過,帕子上沾了一抹炭黑,估計是方才篝火旁弄上的。
“從前沒怎麼接觸,相處下來,這傅姑娘還真是有意思,也是個藏而不露的。這樣的姑娘,把她配給四皇子,真是可惜了。”
端珣給她擦乾淨臉,並未提起多大興趣來,“傅家是老牌的大世家,又出了個傅旁這樣的將才,定是要入皇家的。”
慜陽學宮這一屆的武治學生,能者輩出,其中的佼佼者一個蕭長元,一個傅旁已是全部早早被提拔到御前了。蕭長元就不說了,宣德門營騎之首,統將之才,御前的紅人。傅旁未在朝中,卻是領兵北上戍邊,怕是不久便是一個少年將軍,軍功加身。
其實這麼一比較,聖上是更看重傅旁的。傅家不像靖安將軍府蕭家有軍中的積威和根底,蕭長元在御前,本質上不可不說是一種受困。拋開前世的恩怨不談,他是十足的將才人物,天生適合征戰在沙場的。
不過,他這樣的人卻在三天後一個雨夜馬失前蹄,從嶽杜山上摔傷了腦袋。
起因,因為一場蓄謀已久的圍場刺殺。
元盈說的不錯,次日果真是下雨了。這秋雨冰寒,倒也未見大勢,卻是淅淅瀝瀝的下個沒完,雨聲忽大忽小的,這嶽杜山的溫度隨著這場雨一下子降下了許多。本來好好的一場秋獵,不光是遇到了這不期然的一場雨,還遇到了一批怎麼都不可能出現在這小嶽杜山皇家圍場的刺客。
聖上去了湯泉宮回營的途中,收到了伏擊。本來天色已沉,雨水斷斷續續下著,下山的路難走,燈影閃爍中,忽地聽聞一聲馬嘶聲,接著便是飛箭破空的聲音。
在圍場久了,一行人能於微小聲音中辨別出方位,來自何物。這數支箭猝不及防飛來,釘在毫無防備的馬匹和宮侍身上,一下子驚呆了聖駕周圍一眾護衛。
“有刺客——!護駕!”
宣德門營騎是宮內最主力的一支禁軍,為首護駕的便是蕭長元。箭聲凌厲,破空聲陣陣,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仔細辨認下來,這些箭都是來自不同方向,也就是說,他們入了刺客的中心圈了。
“護駕——!”
宮內御林軍便是再訓練有素,面對這樣的劣勢難免被動。蕭長元在箭雨之中劈開一條路來,還未近身護駕御前,又是一陣暗箭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