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卿手中的刀是攥得更緊了。
何綿兒嚇得是渾身顫抖,忍不住痛罵道:“你個騙子,說好不騙我的,我才是跟你回來。”
何夫人最是看不得女兒受驚,當下是上前勸道:“雲卿,要不,還是算了。”
這番話出口,何夫人的眼淚,倒是先落了下來。
她自是也看到了那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女兒。今日她若是勸許雲卿放下手中的刀,也便是親手掐斷了救活女兒最後的一點希望。
說到此處,竟是哽咽不能成語。
何老爺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什麼玉人也好,失憶也罷。老夫心下,是將她當作自己女兒的。”
“就算只是恰巧長得相似,都是爹生娘養的,我們做父母的,又怎麼忍心看著如此活潑的小姑娘........”
說到此處,何老爺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何綿兒這下是聽出來了一點味道,心下更加氣憤,將脖子一橫,離那把鋒利的大刀,又近了幾步,對著許雲卿道:
“你既是有本事,便是一刀砍了我算了。也是我眼盲心瞎,竟是能信了你說的話,什麼會一直護著我,純屬胡扯。”
許雲卿握著大刀的手,是生平第一次顫抖了起來。
昔日他學刀之際,師傅便曾告誡他,對於學武之人,兵器就是性命攸關所在。
握緊刀,便是有活命的資本。若是握刀的手顫抖了,便是心軟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握著這把陪了他十幾年熟悉的刀,他竟是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
就算兩個都是何綿兒,但床上躺著的這個,擁有著同他全部的記憶。是一個完全屬於許雲卿的何綿兒。
更何況,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愛恨情仇也好,糾葛也好,他尚且是銘記在心裡,而她,怎能忘得乾乾淨淨?
他不能容忍,她的世界沒有他的參與。他不能容忍,那個深愛著他的何綿兒離去了。他如何能接受,她的心裡,沒有他。
這份刻骨銘心的感情,若是隻有他一個記得,又當如何?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他無法親眼看到,自己最愛的女人,漸漸是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