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成微涼的掌心把冷水拍在她的脖子上,他啪啦啪啦拍著,血仍不停地往下滴,滴到面盆裡。
水龍頭開得很大,嘩嘩的聲音聽得佳宜更覺得眩暈,只看見一縷縷血絲很快被水沖走了。
隔一會兒易澤成總要忍不住問她:“怎麼樣?怎麼還在流啊?”
這個時候,奶奶就嗔怪他沉不住氣,然後又掐她手上的穴位,奶奶掐了一會兒,就讓他掐:“你勁大,用點力氣掐住了,就不流了。”
易澤成到底是練散打的,他的手勁果然大,狠狠一掐,掐得佳宜連眼淚都湧出來了。
看到她哭他又連忙撒了手,奶奶又怪他:“你怎麼這麼蠻啊,女孩子的手,嫩著呢。”
佳宜於是一邊流鼻血一邊流眼淚一邊還要勸奶奶:“奶奶,您別怪他,他也是想快點把我掐住了。”
他竟然在一邊笑出聲來:“掐住了……這說法怎麼這麼怪啊?”
奶奶在一旁拍他:“臭小子,還笑!”
那天佳宜都忘了她的鼻血到底是怎麼止住的,只記得後來她的鼻子裡塞著藥棉,然後吃奶奶做的棗泥鍋餅。
奶奶一邊勸她吃,一邊說:“棗泥是補血的,多吃一點兒。”
她對那段日子一直念念不忘,一多半是因為奶奶對她好,她對自己真是太好了。
現在,奶奶生了病,她卻沒有勇氣去看望她一眼。
她真的是很沒有良心吧。
佳宜用被子矇住了頭,蜷縮成一團在角落裡。
迷迷糊糊中,她彷彿聽到外頭好像有人在講話。
因為是私立醫院,又是住院部,白天的時候人本來就不多,所以,一到了晚上就格外冷清,說話聲也格外清楚。
“院長。”
這個聲音她認得,是顧未生的。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
“未生,又來尋房啊。”
院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一臉微笑。
顧未生點點頭應答。
看著院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的心底不由得打起了鼓。
院長很少找他,但每次找他要麼是交給他棘手的病例,要麼就是有其他的麻煩事。
總之,是沒什麼好事。
顧未生在完成手頭的工作後,想到今天一天沒有見到陸佳宜了,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乖乖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