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蔓笑著端詳起這張照片,顧莫臣買了一盆水養的風信子,透明的玻璃瓶裡養著植物那一簇白色的莖,透著淡紫的花蕾被綠葉半包裹著,含苞待放,捧著花的小北一接眼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但認真一看,小嘴微微嘟起,白嫩的小臉籠著一層不情願。
譚蔓忍俊不禁,回覆道:
“花很漂亮,可捧花的小男孩怎麼了?”
還順手選了個皺眉的表情一併發過去。
不到兩秒,對方回了三個字:“吃醋了。”
譚蔓詫異,回道:“什麼意思?”
顧莫臣:“我好像又多了個情敵。”
譚蔓:“嗯?”
顧莫臣:“‘等我長大了,我要讓蔓蔓做我的女朋友’,這是顧洲北的原話。”
噗……
譚蔓笑出聲,果然是親兄弟,語出驚人,讓人受寵若驚,她想了想,又在螢幕上飛快點了幾下:“晚上讓我跟他講個電話吧。”
顧莫臣靠在客廳沙發上,看了看書架上那盆風信子,眼裡含笑。
不過是一天不見,她的臉卻已經在腦子裡出現了好幾百次,這種不由自已,不受控制,卻又心甘情願的感覺,大概就是墜入情網之後的心癢難耐吧。
時間一晃,轉眼就到了除夕,忙碌了一年,終於在這天停下來閤家團聚,雖然年味漸淡,但大街小巷還是會罩上一片紅色,燈籠橫幅一掛,對聯福字一貼,過年的氣氛又濃了起來。
從除夕開始,小區裡已經有了春節的預熱活動,一大早,退了休的老教師們就集合在一起,吹彈打唱,譚蔓早早就被吵醒了。
吃過早餐,譚衛國便拿出來準備好的對聯和燈籠,督促著譚蔓幫著在門外貼對聯,掛燈籠,這是每一年的習慣。做完這些,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媽媽的遺像擺上桌,倒一杯茶,一杯酒,放上些果盤食物,在一年的最後一天,和媽媽說說話。
“這一晃,都過去,六七年了,一轉眼,女兒,也長大了,能自己,掙口飯吃了。”譚衛國看著照片裡多年不變的容顏,感嘆道,
“我也老了,不中用了,年前,病了一場,不過,你別擔心,不嚴重,現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自從事故發生之後,每一年除夕給媽媽設臺祭奠,爸爸都只是默默地在一邊倒茶敬酒,認真仔細地看著照片不說話,但今年,譚蔓第一次聽見譚衛國當著自己的面,和媽媽說話,莫名戳中了淚點,酸了鼻子。
“爸,媽媽在天上都看得見,我長大了,畢業了,可以自食其力了,所以,你以後就別老替我操心了,多考慮考慮自己,把自己給照顧好,媽媽才能更安心。”譚蔓挽上爸爸的左臂,像小時候那樣靠著他,只是,那肩膀,似乎沒了小時候的壯實。
譚衛國拍了拍她的手,點點頭:“是啊,女兒長大了,也許,再過個,一兩年,就剩我,這個,老頭子,在家,過年了。”
“說什麼呢,以後每年我們都一起過。”譚蔓皺了皺眉,一臉鄭重。
“結婚了,也拉著,你這個,老爸爸,去你,婆家過?丟,不丟人?”譚衛國笑道。
“有什麼丟人的,你就我一個女兒,我也就你一個親人,你不跟我過,還能跟誰過呀?”
“女兒長大了,就像,那鳥,要出巢,自然,是要,飛走的。”
“就算飛再遠,你也是我爸,我也要回家。”譚蔓說完,突然想到什麼,賊笑道,“喔,我知道了,你不跟我過,還能跟許姨過,對吧,哈哈。”
“瞎說!”譚衛國本來說話就不太流利,被女兒一取笑,一時更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