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多少年先皇便將我忘去了,我便在這深宮之中獨自一人守著,世人只知一朝為妃榮華富貴,卻哪裡知道這皇宮鎖住了多少女子,這裡就是一座華美的囚籠。”
“後來又是一次先皇醉酒,獨自在宮內轉悠,卻誤入到了我的寢宮,這一次,我便有了你。”太后喃喃說道。
“我一生共得先皇兩次恩寵,其餘數十年皆在孤獨冷清中熬過,好不容易啊,晏瀧太子早逝,你成了皇帝。哀家成了太后。你難道真要這般狠心又將我倆置於深淵之中嗎?”
佛堂中一片寂靜,獨孤晏翔只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與母親的啜泣。只有那臺上的燭火,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晃著。
許久,他又癱坐到地上,左腿盤在右腿之下壓著,如同講述著別人的故事一般說道:“母后啊!你可知孩兒為何要做這皇帝?你可知晏瀧太子為何早逝?”
“榮宗二十三年,韃靼進貢一匹汗血寶馬,太子龍晏瀧欲降之,卻被烈馬摔下,又遭踢踏,故歿。”太后自然記得史官如此記載。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獨孤燕翔說這句話的原因,她不可思議的看看他,問道:“難道此事與你有關?”
獨孤晏翔並不看她,低著頭說道:“我與母后自幼不受父皇恩寵,在這宮中處處受人欺凌,先皇后處處壓制著你,太子晏瀧對我橫加刁難。幼年時,宮中所有的人都不與我玩。只有北裳和北堂。”
獨孤晏翔陷入了久久的回憶之中:記得那是榮宗十六年,長公主回京探望太后,帶來了只有七歲的北裳與北堂。
那一年,他也只有八歲。
太子晏瀧在宮中無事可做,便找了個嘻戲他的法子。
讓許多個小宮女,小太監們拿著噴壺在他身上灑水,把他如同花草一般戲弄著。而晏瀧卻只是坐在涼亭裡看著這一切,哈哈大笑著。
皇后娘娘路過御花園,明明看見了他飽受欺凌,卻並未阻止自己的兒子,而是任由晏瀧戲耍於他。
他的童年彷彿就如同噩夢一般,每天在這無盡的戲耍之中度過。公眾的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他,宮女,太監,他們才不會顧忌他是個皇子。
因為人人都知道,她的母妃不受恩寵,若不是還有他這個兒子,皇帝差不多都快將她忘了。
而他呢,自幼父皇連抱都沒抱過他,在宮中見到他時,也不過是冷冷地問上一聲:“今日可識字了?”
年幼的他是多麼的天真,他竟以為父皇是關心於他,說道:“父皇,兒臣現在識了好多字,兒臣還會背唐詩,兒臣背於父皇聽可好?”
然而父皇的態度極其冷淡,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朕還有奏摺要批,你回宮去背與你母親聽吧!”
可年幼的獨孤晏翔明明看見方才給他請安時,他不是這樣說的,而是很耐心的看著他,一句一句的教他讀著詩問。
可是他呢,那些句子明明他都背得滾瓜爛熟了,父皇竟然一句也不想聽他背。
也是,一個連自己父親都不喜歡的孩子,又有誰會喜歡他呢?
宮中眾人自然都將他視為人人可以欺凌的物件。晏瀧自然會讓小宮女太監們拿水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