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今天不談工作,我有一件請求,這位同學,交通阻斷了已有兩個小時,再不能恢復正常,我盛安仍就成了罪人。請你想辦法讓同學們回去,有問題我們明天談,好不好?”
這工夫,預科班的同學已朝這邊湧來,有人衝陸玉喊:“讓我們跟首長對話。”陸玉臉色越發緊張,剛才的從容早已飛到九霄雲外,紅赤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要緊張,拿出你的辦法來,讓他們先冷靜,冷靜總比衝動強。”盛安仍鼓勵道。
陸玉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扭頭衝同學們喊:“大家先冷靜,首長已經答應,一定會解決我們的問題。現在聽我指揮,大家迅速離開公路,再不能阻斷交通了。”
有同學止住了步子,有同學不甘心,還往前擠,陸玉再次拔高聲音:“我們是大學生,不是無組織無紀律者。今天到此結束,請同學們迅速離開。”
這個時候,黎江北不能不站出來說話了,他敞開嗓子,學陸玉那樣,大聲道:“同學們,我是江北大學教授黎江北,中央派調研組到江北,就是解決問題來的,但大家要守紀律,不能瞎起鬨。請同學們按陸玉同學說的辦,儘快離開公路。”
同學中有認識黎江北的,也有不認識但聽過黎江北大名的,一聽黎教授發了話,過激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也就在此時,長江大學校長吳瀟瀟風塵僕僕趕來了。往這邊趕的途中,吳瀟瀟已經知道自己闖了禍,可惜這一天她為別的事去了春江市,她是接到電話後從春江市直接趕過來的。吳瀟瀟沒敢耽擱,立即向學生們講了三點:第一,全體同學馬上離開公路,安全返回學校。第二,不聽勸阻者按違紀處理,後果自負。第三,五分鐘後仍不離開公路者,交公安部門處理。
這三條一講,同學們知道再也不能賴在公路上了,心頭再有不滿,對校長,同學們還是很尊重的。不大工夫,滯留在公路上的二百多名同學在陸玉和幾位學生會幹部的指揮下,有序地離開了公路。
風波總算平息。
吳瀟瀟處理事件的幹練和果斷,給黎江北和盛安仍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天晚上,黎江北趕到省軍區第一醫院,張朝陽住在這裡。
情況比黎江北預想的還要糟,張朝陽胸部中了槍。據醫生講,警察開出的那一槍從張朝陽後背打進,擦著心臟而過,如果再打正2毫米,張朝陽就不用搶救了。儘管如此,情況仍很危險。下午2點送進醫院,到現在7個小時過去了,人還沒醒。
“傷者失血過多,倒地時頭部正好磕在石塊上,有輕微的腦震盪。”負責搶救的主治醫生說。
“不會有生命危險吧?”黎江北擔心地問。
“暫時還說不準,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挺過去。”醫生撂下話走了,黎江北怔怔地站在醫生辦公室裡,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幾分鐘後,一行人圍著舒伯楊,來到醫生辦公室。黎江北看見,舒伯楊身邊除了政協兩名同志外,還有省市公安部門的同志。舒伯楊將黎江北介紹給負責現場的省公安廳張處長,張處長客氣道:“請黎委員監督我們的工作。”
這話是那麼刺耳,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黎江北沒跟張處長握手,他心裡急著瞭解張朝陽的情況,一聽警察們還在高談闊論,一把拉過舒伯楊就往門外走。
到了樓道內,黎江北忽然就發了脾氣:“到底怎麼回事,你得跟我說清楚!”
舒伯楊抽回自己的胳膊,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江北,這兒不許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
“我比你還急,可激動頂什麼用?”舒伯楊也來了火。從高速公路回來,他就一直堅守在醫院,這幾個小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江北,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舒伯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誠懇地說。
“什麼事,說吧。”黎江北也覺得急不頂用,眼下第一任務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