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一日,我願劍舞,賀太平。”
…………
慶州城。
一份奏疏快馬送到李亨面前。
李亨的面前不僅有奏疏,還有封常清。
封常清跪在李亨面前垂頭愧然不語,請罪的姿勢已保持了許久,李亨卻彷彿沒看見他,翻開奏疏後,李亨掃了幾眼,接著勃然變色,將奏疏狠狠朝地上一扔,怒喝道:“顧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旁邊的李泌急忙撿起那份奏疏,翻開看了一眼,臉色也有些不愉了。
李亨指著他怒道:“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麼嗎?迎朕還都也就罷了,卻還要迎太上皇回長安,他想作甚?分明是威脅朕,這樣的臣子,比安祿山更該殺!”
然後李亨又指著封常清怒道:“迎朕回長安,卻不讓朔方軍入城,兩軍差點在長安城外打起來,顧青的安西軍已完全接管了長安城的戍衛和宮闈禁衛,長安城裡裡外外全是他的人,朕若回了長安,豈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下?天子還是天子嗎?朕只不過是第二個漢獻帝罷了!”
李泌擰眉沉思,緩緩道:“陛下,顧青的奏疏上措辭很恭敬,就算讓翰林學士來看,也挑不出半點不敬之處,陛下的意思,當如何回應?”
李亨怒道:“朕當然不回長安!回去當顧青的傀儡麼?呵,我大唐皇室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了?”
李泌苦笑道:“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不回長安?”
“是!”
“陛下,長安已被安西軍收復,如今全天下的臣民都在看著陛下,陛下若不回國都,臣民們如何看陛下?”
李亨睜大了眼,指著他手裡的奏疏,道:“你的意思難不成要朕回去當傀儡?朕若回了長安,從此就成了一個擺設,朝堂軍政大權皆握於顧青一人之手,朕算什麼?”
李泌低聲道:“陛下,顧青的奏疏上還說,他將派人從蜀中迎回太上皇……”
李亨愣了半晌,聽懂了他的意思。
你若不回長安,那麼太上皇會不會回呢?一聲招呼都不打你便在靈州稱帝,太上皇對你有多大的怨恨自己心裡沒數嗎?太上皇若回了長安,又有安西軍的擁戴,他若下旨廢了你這個皇帝,由他重新登基,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
見李亨的神情漸漸恍悟,李泌嘆道:“陛下,顧青這是一計陽謀,他的用意,他的野心,堂堂正正擺在您面前了,你若是不順著他的意思來的話,他不介意擁戴另一位天子,恕臣直言,若論民間威望,太上皇可比陛下您高多了,太上皇若重新登基,天下臣民不會有任何人反對的。”
這是實話,李隆基雖然晚年做過不少昏聵之事,但他在民間的威望至今仍然很高,人家畢竟是親手開創了開元盛世的帝王,年輕時也是雄才偉略勵精圖治,直到如今仍有無數臣民記著李隆基的好。
李亨跟他老爹比起來,實在太弱了。
好不容易從老爹身邊脫離出來,想領著朔方軍幹一番功業,但朔方軍的風頭卻明顯不如安西軍,關中河南被收復,可以說絕大部分是安西軍的功勞,沒人記得朔方軍幹了什麼,天下百姓盛傳的皆是安西軍的豐功偉績。
朔方軍沒有亮眼的表現,就等於李亨沒有亮眼的表現,除了倉促在靈州舉行了登基大典,他還幹過什麼值得一提的事?
威望不如老爹,老爹若被迎回長安,一旨令下,宣佈他這個天子得位不正,李亨能怎麼辦?他連反抗都沒力氣,手裡能掌握的朔方軍在安西軍面前不堪一擊,安西軍將士分分鐘教他做人。
“父皇難道看不出顧青的狼子野心?他難道願意回長安,甘於做顧青的傀儡?”李亨咬牙問道。
李泌苦笑道:“太上皇當然不願意,但兩相其害,取其輕,恕臣直言,以臣對太上皇的瞭解,他更在乎的是皇位,蜀中巡幸時莫名丟掉了皇位,想必太上皇心裡還是頗為忌恨的,如今有了顧青的擁戴,對太上皇來說,是奪回皇位的好機會。”
“哪怕做權臣的傀儡他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