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也是顧青。
只有除掉顧青和安西軍,他的皇位才穩當,他才能像父皇那樣奮鬥幾十年,再創一番大唐盛世。
李亨眯著眼,沉吟道:“李泌,你說如果此時朕突然下旨,命郭子儀麾下朔方軍掉轉刀口,從側翼向安西軍發起進攻,可行否?”
李泌眼皮一跳,急忙道:“陛下,此事絕不可行!這是在玩火!”
“顧青麾下的安西軍,陛下或許未曾親眼見識過他們的厲害,原本安西軍在西域時便驍勇善戰,顧青到任後對將士們操練愈嚴,而且聽說後來顧青獨創了一樣非常厲害的兵器。”
“此物可發出巨響,可噴火,一響過後,可中兩百步外的敵軍,臣聽說過此物的厲害,當初的潁水之戰,後來的收復洛陽潼關,包括今日三十里外的激戰,此物皆有萬夫莫敵之威。”
李亨神情又變得難看起來,緩緩道:“此物朕也聽說過,據說叛軍對其聞風喪膽。”
李泌接著道:“以安西軍如今的實力,今日就算沒有朔方軍,安西軍必然也能大獲全勝,朔方軍失信未至,陛下或許還能用言語搪塞過去,想必顧青就算惱火,也只能忍了這口氣,但陛下若下旨令朔方軍主動進攻安西軍,不僅朔方軍必敗,而且戰後顧青必反。”
李亨臉色陰晴不定,時而咬牙,時而握拳。
良久,李亨恢復了平靜的表情,淡淡笑道:“朕只是隨口開句玩笑,就算朕欲削弱安西軍,也不會做出自相殘殺之舉,徒令親者痛,仇者快,哈哈。”
李泌遲疑地看了李亨一眼,嘴唇囁嚅幾下,終究化作一聲嘆息。
李亨沉吟片刻,道:“李泌,你速去中軍向郭老將軍傳朕旨意,全軍止步,原地休憩,命身陷敵營的封常清尋機突圍,將朔方軍撤出戰場,告訴封常清,可令將士丟棄一些兵器和鎧甲,做出丟盔棄甲的姿態,我朔方軍非不戰也,實是叛軍剽悍,朔方軍不可勝,故敗撤。”
李泌知道這是李亨早就打定好的決定,聰慧如他,自然不會再勸,否則便是跟自己的前程過不去了。
於是李泌嘆了口氣,從鑾車上退出,找人傳旨去了。
…………
戰場上鏖戰仍酣。
神射營一路勢如破竹,從正面向叛軍中軍緩緩推進,馬燧所部騎兵已將叛軍全數殲滅,此時正不緊不慢地壓在神射營的左右側翼,一邊保護神射營,一邊尋機殲滅叛軍。
與此同時,一萬蜀軍已繞到叛軍大營的南北兩端,在雙方鏖戰激烈之時,蜀軍從南北兩個方向向叛軍發起了進攻。
一萬人的進攻對原本有十萬人的大營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麼,調撥兩支兵馬衝上去滅掉就好,可此時的一萬蜀軍在南北突然發起進攻,卻十足給不堪重負的駱駝背上又壓了一根稻草。
此時的叛軍已是腹背受敵,尤其是正面的安西軍節節逼近,安守忠調撥了好幾批兵馬對神射營發起自殺式衝鋒,然而所有的兵馬仍然無法突進至神射營的百步之內,一輪槍響便倒下一大片,如此迅速且慘烈的傷亡,不僅無法殲滅神射營,反而令叛軍計程車氣越來越低落,已經跌至谷底,眼看整支叛軍都要崩潰了。
相比叛軍的絕望,衝在正面第一線的孫九石和馬燧卻越來越興奮。
左右環視周圍,孫九石朝隔得遠遠的馬燧相視一笑,然後孫九石高舉起右臂,大聲喝道:“弟兄們,再加把勁兒,今日咱們神射營立了大功,回頭公爺重重有賞,今日咱們索性打穿叛軍中軍,咱們弟兄們人人都討個官兒噹噹!”
神射營將士也興奮起來,陣列仍然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一邊推進一邊開槍,槍響伴隨著狂笑,如同過年放鞭炮一樣喜慶。
一騎快馬這時從南面的蜀軍陣列中繞了過來,疾馳到神射營陣列後面時,馬上的斥候一臉驚怒道:“孫將軍,馬將軍,你們莫急著推進了,剛剛後軍的朔方軍突圍跑了,叛軍的西面已開啟了缺口,咱們沒法全殲他們!”
孫九石一愣,接著勃然大怒:“哪個雜碎領的兵?臨陣脫逃,棄友軍於不顧,朔方軍全都是雜碎!”
斥候來不及與他多說,狠狠一踢馬腹,飛快向前跑去,他要馬上將這個訊息稟報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