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根生一愣,接著大笑起來:“好,好!不愧是我石橋村出來的子弟,沒丟咱們村人的臉。”
笑聲一頓,宋根生低聲道:“李姨娘的意思是,要我幫馮羽圓了這個謊,讓史思明派來的人證實馮羽的身世是真的,從而打消史思明的疑心,馮羽從此更受史思明的信任?”
李劍五點頭:“正是,還請宋司馬幫忙,否則馮羽性命堪憂,如今他還潛伏在史思明身邊呢。”
宋根生道:“馮羽是我石橋村的子弟,我自然會全力幫忙的。只是……圓這個謊可不容易,馮羽把話說大了,請人假扮商賈世家不難,難的是如何讓益州城人盡皆知三代行商的馮家?這個馮羽真是……”
扭頭看了看卿重樹,宋根生朝他招手:“卿兄過來,咱們一同商議。”
卿重樹含笑走近,輕聲道:“晚生剛剛聽明白了,宋司馬的家鄉真是了不起,人傑地靈,豪傑輩出,不但出了顧侯爺宋司馬這樣的大人物,連同鄉子弟也是奮不惜身的好漢。”
李劍五瞥了他一眼,抱拳道:“此事絕密,關係顧侯爺和朝廷的平叛大業,以及馮羽的性命,還請尊駕莫對外人說。”
卿重樹仍然很有風度地微笑道:“你我初識,你不信我也是應該,宋司馬信我就夠了。宋司馬,晚生以為,此事必須要發動很多人,一同來圓這個謊。叛將史思明派來的必然是麾下的心腹,一個異鄉人對益州並不熟悉,咱們若有很多人一同演一場戲,就算沒有三代行商的馮家,咱們也能捧出一個馮家來。”
宋根生謙遜地朝他拱手:“願聞其詳。”
卿重樹看著李劍五道:“史思明派來的人,你們可知他們的模樣和下落?”
李劍五點頭:“馮羽遞出訊息後,我們在城外的眼線便盯上了他們,一路跟著他們過黃河,入關中,他們的模樣我們早已知道,行蹤也一直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卿重樹笑道:“那就好辦了。”
…………
三日後,益州城仍然繁華且平靜。
安祿山起兵叛亂的訊息早已傳遍大唐,但益州城的百姓商人們卻並不慌張。
蜀地多山,易守難攻,地理位置有著天然的優勢,歷代王朝更迭,蜀地的影響都很小,所以哪怕外面鬧翻了天,蜀地的百姓們也毫不著急。
久而久之,蜀地的人們都有一種悠閒淡然的心態,這種心態一直保持到千年以後,在那個快節奏的年代,蜀地的人們仍然不慌不忙,天大的事不如坐坐茶館,打打麻將,順便擺個龍門陣,天南地北一通瞎侃,一整天就這麼過去了。
賺錢?小事,夠用就行。
從這個邏輯推斷,心態悠閒淡然的男人,生活和事業上很難強勢得起來,四川耙耳朵比較多大抵便是這個原因了。
開春後陰雨綿綿,益州城籠罩在一片煙雨中,城池充滿了神秘和蒼涼的味道。
上午時分,三名陌生男子舉著油紙傘,低調地進了城。
進城後,三名男子打量了一圈,互相交換了眼神,一名男子上前,隨便找了個一位路人,行了個禮笑道:“敢問益州城的集市在何處?我等是外地客商,想去集市採買一點貨品。”
路人很和氣,笑吟吟地指了指東邊,道:“往那邊走,東行兩裡左右便是集市,客人真是好眼光,咱們益州的蜀錦,瓷器,騾馬,都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出了蜀地轉手一賣便是巨利。”
三名客商淡然一笑,沒將路人的吹噓放在心上,他們本就不是為了行商而來。
謝過路人,三人剛走了幾步,一名客商忽然轉身叫住了路人,很有禮貌地笑道:“還有一事想請教,聽說益州城內姓馮的大商賈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