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周南一把拽住顧青的衣袖,神情慘然道:“侯爺,陳樹豐若死,侯爺這個節度使恐怕……”
顧青神情不變,淡淡地道:“世上有些事,權衡利弊是沒用的,在利弊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比如善惡,恩仇,以及……念頭通達。”
“下官的奏疏該如何寫,下官在安西當如何自處?”裴周南無力地垂頭嘆道。
“該如何寫就如何寫,照實寫就好,我給了安西軍將士公道,但願陛下也能給我一個公道。”
在將士們震天的歡呼聲中,陳樹豐被一刀砍下了頭顱,麾下騎隊被關押起來審問,沒過多久,又有五名騎隊部將被押赴校場,和陳樹豐一樣被砍下了頭顱。這五人也是參與嚴刑拷問陌刀營部將的幫兇之一,顧青說話算話,當即下令斬首示眾。
…………
陳樹豐與騎隊部將的頭顱被高掛在安西軍大營的旗杆上示眾的同時,一騎快麼從龜茲城飛馳而出,直奔長安而去。
馬上騎士懷裡揣的,是裴周南和邊令誠的兩份奏疏,兩份奏疏的內容卻各不一樣。
經此一事,顧青在安西軍中的威望更高了,所有將士都知道,無論他們遇到任何不公,受到任何欺辱,或許自己的父母長輩幫不了他們,但安西軍的主帥卻一定可以給他們一個公道。
軍心在不可抑制地向顧青身上傾斜,顧青就這樣徹底收服了安西軍。
陳樹豐死了,裴周南將自己關在節府裡幾天不見人,邊令誠比往常更興奮了,最近時常上躥下跳,頻頻邀約安西軍將領飲宴,但皆被將領們拒絕。
顧青殺了陳樹豐後,邊令誠已預感到安西要變天了,長久以來被顧青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如今眼看顧青就要倒黴了,自然要大肆慶祝順便拉攏安西軍將領。
顧青這幾日卻一直將自己關在帥帳裡,不見任何人。
胡安打造的機件被他試了又試,在廢掉了一百多件後,顧青透過試驗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
將它裝在燧發槍上,機件連線了扳機和燧石,黑火藥的純度問題經過幾層雜質篩選後,純度也比以前更高了。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顧青終於走出了帥帳,令韓介帶著親衛一同出營。
離營二十多里,來到茫茫沙漠中的無人地帶,顧青命親衛在沙地上支起靶子,然後親手將黑火藥塞進槍管裡,最後裝上鐵丸。
韓介看著顧青搗鼓這一切,心中既焦急又無奈。
殺了陳樹豐,闖下這麼大的禍,侯爺不急著滅火上疏自辯,反而忙著搞這個破兵器,上次試驗失敗了還不夠,仍一遍又一遍的試,究竟多厲害的兵器令侯爺對它如此上心?
“多厲害?呵呵,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顧青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錯,前幾天闖的禍彷彿根本沒放在心上,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新兵器上。
仍按以前的做法,扳機連著長繩,顧青調校了準星和距離後,拉著長繩躲到安全距離,在韓介和親衛們滿頭霧水的注視下,顧青狠狠一拽長繩。
砰的一聲巨響,韓介和親衛們嚇得魂飛魄散,差點一頭栽倒,接著下意識攔在顧青身前準備護駕,結果卻沒發現任何危險,唯有不遠處那杆破兵器上方冒出嫋嫋青煙。
顧青哈哈大笑,神情興奮且雀躍,韓介跟隨顧青數年,已經很久沒見顧青如此興奮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