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令誠頗覺意外地睜大了眼,彷彿不認識似的仔細盯著皇甫思思,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接著桀桀怪笑起來。
“哈哈,好,好!皇甫姑娘今夜膽氣頗壯,看來是翅膀硬了,嗯?”邊令誠笑得燦爛,眼中卻閃爍著森然的光芒。
皇甫思思被他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然而短暫的恐懼之後,終究還是穩住了心神,堅定地道:“不管邊監軍如何想,妾身不會再做不利於顧青的事了。”
邊令誠冷笑:“莫忘了,你姓皇甫,你的父親皇甫惟明當年被陛下滿門抄斬,你是漏網之魚,當年查抄你府上的官差沒尋著你的屍首,官府一直留著你的海捕文書,你至今仍是被朝廷追緝的欽犯,身份一旦暴露就是死!”
皇甫思思凜然不懼:“死便死,這些年我隱姓埋名活得像陰溝裡的老鼠,還要被你這樣的人所制,不得不幹違心的事,我過夠了,這樣的日子比死還難熬,邊監軍,你便向朝廷揭舉我吧,我不怕!”
邊令誠眯起眼:“皇甫姑娘,我很好奇,為何你今夜突然有膽氣來反抗我?是誰給你的勇氣?”
皇甫思思悽然一笑:“是死的勇氣。邊監軍,你不知道如果一個人一直活在沒有希望的日子裡,或許不會覺得多麼痛苦,可是一旦日子的盡頭有了一線光,而那一線光卻怎麼也無法捕捉在手裡,那才是最痛苦的。希望,比絕望更痛苦。”
邊令誠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翅膀硬了,敢反抗我了,呵,看來你是真活夠了。”
語氣很平靜,但邊令誠說完後卻突然暴起身形,衝到皇甫思思面前,左右開弓扇了她五記耳光,皇甫思思一動不動,任由他使勁在臉上扇著,一縷鮮血順著嘴角流下,邊令誠停手時,她的臉頰已腫起老高。
“好個賤婢!真以為你還是當年河西節度使的女兒?你是欽犯,是見不得人的老鼠,明白嗎?敢反抗我,你不想活了我也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邊令誠喘著粗氣,尖細的嗓音此時尤為難聽。
皇甫思思神情麻木,任由嘴角的鮮血流下,冷冷道:“邊監軍,今日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再聽你的話了,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自己死得毫無愧疚。”
皇甫思思今夜反常的勇氣讓邊令誠尤覺意外。
既不畏死,還有什麼法子能制住她?
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令她今夜性情大變?
邊令誠滿懷不解地打量她,回想起剛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接著邊令誠彷彿明白了什麼,桀桀笑了。
“哈,明白了,你是為了顧青?你鍾情於顧青了?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哈哈!”
皇甫思思木然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眼神裡多了一道光,像絕望裡轉瞬即逝的希望。
“鍾情於顧青又如何?我不覺得有什麼可笑的。”
邊令誠仍在笑著,笑得不可抑止,笑得前仰後合。
“可笑的是你,皇甫思思,你昏了頭了?你是什麼身份,顧青是什麼身份?堂堂縣侯,執掌安西之帥印的節度使,名符其實的封疆諸侯,他能看上你?他會娶一個欽犯放在家裡?哈哈,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