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令誠毫不猶豫地在心裡給顧青下了定論。
剛進帥帳被顧青的先發制人弄得手忙腳亂,此刻邊令誠終於冷靜下來,反倒不急不氣,甚至露出了笑臉。
“侯爺,侯爺呀,哈哈,您可真是煞費苦心,為殺一個田珍鬧這麼大的陣仗,不惜將奴婢也牽連進來,您這是何苦呢。”
顧青見他冷靜下來,不由失望地暗暗嘆氣。
可惜了,居然沒上當,看來自己果真沒有當壞人的天賦,陷害殘殺這種事還是要多多練習才是。
疾言厲色沒用,顧青換上平靜的表情,淡淡地道:“邊監軍倒是淡定,呵呵,看來你我沒什麼好說的,田珍的罪狀我會整理好,連同他的不法證據一同呈送長安,請陛下御覽,至於邊監軍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話說一半,顧青故意停下。
邊令誠卻懸起了心。
任何事情鬧到天子面前,便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是非對錯了,天子不會認真計較對錯的,天子計較的是利弊,爭鬥雙方的利弊,誰是誰非重要嗎?誰更有用才重要。
或許天子這次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各打五十大板作罷,但顧青這種動輒上奏長安天子可不能養成習慣。
天子縱然對他邊令誠再信任,若顧青隔三岔五上疏說他幾句壞話,久而久之,天子恐怕也會懷疑他這個人究竟能不能用了,如果顧青再狠毒一點,索性與高仙芝結成聯盟,一同聯名參劾他,天子對他恐怕會愈發疑心,畢竟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邊令誠心中迅速做了決定。
這一次要忍,不能讓顧青上疏,殺一個田珍對他來說,不過是雞毛蒜皮一樁小事,原本他今日來大營問責是為了刷存在感,指責顧青妄殺邊將,不把他這個監軍放在眼裡的惡劣行為。
但沒想到顧青惡人先告狀,首先聚起了氣勢先發制人將他牽連進來,既然失算了就要認栽,邊令誠犯不著為了那個已經死得透透的田珍賠上自己的前程。
“侯爺,侯爺,哎呀,您先息怒,奴婢從頭到尾啥都沒說呀,侯爺怎麼就生氣了呢,這個田珍……侯爺殺得好!殺得大快人心,不瞞侯爺說,奴婢早就聽說田珍惡跡斑斑,幹了無數動搖軍心的壞事……”
“奴婢一直想找個機會將田珍辦了,沒想到侯爺棋快一著,將田珍果斷斬首,侯爺做得對,奴婢願與侯爺聯名上疏,歷數田珍罪狀,斬首田珍是為我安西都護府除害,從此我安西都護府河清海晏,一派太平,侯爺為國除賊,功在社稷!”
顧青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這傢伙,風色不對果斷掉頭,跪得好徹底啊。
話裡話外隻字不提顧青牽連到他的種種罪狀,但顧青卻聽明白了意思,大概就是邊令誠可以不再計較他斬殺田珍一事,而顧青也請高抬貴手,不要在奏疏裡胡說八道,無端牽扯。
於是顧青迅速地朝他一瞥,接著含笑道:“邊監軍言之有理,看來是本侯錯怪你了,哈哈,不知者不罪,邊監軍莫放在心上,至於奏疏,便請邊監軍親筆撰寫,然後咱們一同聯名呈送長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