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心神不寧的模樣,莫非有事?”萬春悄聲問道。
顧青不假思索地道:“剛才臣出門時廚房裡燉著湯,忘記關火了……”
萬春白了他一眼,道:“滿嘴不正經,哼!”
顧青想了想,主動湊過去問道:“殿下可認識大理司直杜鴻漸?”
萬春抬了抬下巴,朝殿內下方左側一位穿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努了努下巴,道:“他就是。”
顧青立馬端起酒盞起身,走到杜鴻漸身前。
萬春見顧青舉止奇怪,今夜心神不寧,而且問起一個不相干的東宮謀臣,萬春眨了眨眼,也跟著起身,默不出聲地跟在他身後,閃身隱藏在一名歌伎的身後,隔著三四步觀察二人。
顧青走到杜鴻漸身前,先朝他笑了笑,然後端杯相敬。
杜鴻漸滿頭霧水,他與顧青素不相識,不明白顧青為何特意來與他敬酒,但還是舉杯飲盡。
“久聞杜司直學識超群,品性尤佳,是太子殿下倚為臂助的重臣,在下顧青,幸會杜司直。”
杜鴻漸急忙客氣道:“顧縣侯謬讚,下官惶恐。縣侯之才名震天下,得識縣侯,下官之幸也。”
顧青哈哈一笑,兩個陌生人聊天的氣氛有點幹。
於是顧青索性開門見山道:“杜司直見諒,在下有件小事求杜司直幫個忙,交淺言深,杜司直萬莫見怪。”
杜鴻漸急忙道:“下官不敢當‘求’字,顧縣侯請說。”
顧青嘆道:“下官有個朋友,名叫張懷省,是已故賢相張九齡之孫。可惜此人浪蕩無行,不小心開罪了令郎三公子杜封,令郎收了他三家綢緞鋪,張家收入微薄,僅靠三家綢緞鋪維生,還請杜司直看在已故賢相的份上,高抬貴手,饒了張家那個不爭氣的小輩,在下願補貼些銀錢,彌補令郎的損失,如何?”
杜鴻漸一驚:“竟有此事?杜封他……下官發誓絕不知情,否則不會放任犬子胡作非為,回去後下官便狠狠教訓他,讓他馬上歸還張家的三家店鋪,顧縣侯莫怪,此事是犬子的錯,回頭下官讓他去張家賠罪。”
顧青終於放了心,哈哈一笑,與杜鴻漸又寒暄了幾句,這才端著空酒盞回到位置上。
萬春躲在歌伎的身後,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正著,一對遠山黛眉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張懷省?……張懷錦?聽說他與張寺卿家的張懷錦不一般,難道是為了她求人?哼!”
萬春心中湧起一陣惱怒,說不清為了什麼而惱怒,總之就是很惱怒。
看著不遠處的顧青自得其樂地自斟自飲,與剛才心神不寧的模樣相比,此刻的顧青悠閒淡然多了,所以……今夜他主動來東宮不是為了投靠太子,純粹是為了這麼一樁閒事?
萬春潔白的牙齒咬了咬下唇,窈窕的身子一扭,竟朝殿外走去。
殿外有公主府上的執事宮女正規規矩矩站在廊下等候,見萬春出來,宮女急忙迎了上去。
萬春語氣平淡地吩咐道:“去找人查一查鴻臚寺卿張九章的府上,是否有一個叫張懷省的人,將他的來龍去脈查清楚……”
黛眉一蹙,萬春又補充道:“順便再查查大理司直杜鴻漸的三子杜封,查清楚馬上報來。”
執事宮女領命匆匆離開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