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侍衛拔腿便朝殿外追去,安祿山氣得渾身直哆嗦,一身肥肉跌宕起伏,身軀搖晃幾下沒站穩差點摔倒,旁邊的李豬兒急忙扶住了他:“陛下小心,保重龍體……”
安祿山怒哼一聲,正打算甩脫李豬兒攙扶的手,忽然發覺肋下一麻,安祿山木然垂頭望去,發現自己的左肋下竟插著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直沒入柄,殷紅的鮮血順著匕首刀柄緩緩流出,血越流越多,而扶著他的李豬兒那討好的笑容此刻看起來竟滿是猙獰。
安祿山心沉入谷底,猛地推開了李豬兒,看了看肋下的匕首,又看了看他,慘然道:“李豬兒,連你也……”
李豬兒茫然地睜著眼,無辜地道:“陛下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陛下可要保重龍體,您受傷了奴婢會心疼的……”
安祿山面色慘白,嘿嘿直笑:“好個刁奴,朕真看走眼了。”
說完安祿山厲吼道:“禁衛何在?護駕——”
殿內群臣已瘋一般朝殿外湧去,驚惶的人群裡,唯獨史思明和馮羽端坐巋然不動,像狂風暴雨中一道寧靜的風景。
“禁衛,禁衛何在?”安祿山嘶啞著嗓子厲吼。
喊了半天,殿外的禁衛卻無一人入殿護駕,安祿山頓覺不妙,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陷入了一個圈套,這個圈套絕不僅僅是安慶緒和李豬兒的刺殺,還有更大的陰謀。
驚怒之時,安祿山忍著肋下的刺痛,赫然發現殿內端坐不動的史思明和馮羽。
這一瞬間,安祿山頓時明白了什麼,肥碩的身子一晃,顫抖的手指著史思明,咬牙道:“史思明,爾欲篡位乎?”
史思明端杯飲盡一杯酒,這才站起身,悠悠笑道:“安節帥,天子不是那麼好當的,命中註定當不了,那麼,就是當不了,節帥當天子不足一日,也算得償所願了。”
安祿山怒視著他,道:“今日宮中禁衛皆被你調換了?朕如此器重你,你便如此回報於朕?”
史思明笑道:“你我皆是逆臣,德不配位,必遭橫禍,安節帥,你已不配再為義師主帥,不如由末將代替您吧。”
安祿山憤然扭頭,見不遠處的李豬兒目光猙獰地盯著他,身子半躬蠢蠢欲動,安祿山咬牙忍痛,忽然掉頭便跑,肥碩的身軀閃過屏風,矯健地從殿後側門跑出去了。
史思明仍然不慌不忙,今夜整座興慶宮裡都是他的部將,安祿山跑不了。
馮羽也笑呵呵的端杯與史思明互敬,他留的後手馬上也要發動了。
登基的喜慶氣氛還未消散,新登基的天子卻成了一隻群雄共逐的獵物,得其鹿而割食之。
…………
安祿山喘著粗氣在後宮飛快奔跑,肋下的匕首他不敢拔出來,任由鮮血汩汩而流,此刻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辦法跑出宮去。
宮外有他的范陽嫡系軍隊,找到嫡系軍隊,今夜發生的一切便可撥亂反正,有嫡系軍隊護駕,該死的人一定會死,包括他的親兒子。
後宮範圍很大,安祿山已經有些跑不動了,後面追擊他的腳步聲卻令他不敢停下來,繞過後宮一片廣袤的花園,安祿山依稀見到高聳的宮牆就在離他不遠處,心情不由振奮起來。
越過那道宮牆,只要越過那道宮牆,他便有翻盤逆轉的機會!
忍著劇痛,安祿山咬牙朝宮牆方向跑去,跑到一條長長的迴廊下,安祿山忽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