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漸漸堅定起來,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難得一見的豪邁之氣,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篡國奸佞又如何?千古唾罵又如何?我顧青只活今世,哪管後人評說!只要百姓不罵我,我今生做的一切便有意義!”
邁步剛要走出殿外,一陣匆忙的腳步傳來。
李嗣業魁梧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興奮地抱拳道:“王爺,大喜!梁州與隴州報捷,常忠和馬璘孫九石兩部兵馬狙擊蜀軍和隴右軍,兩戰皆勝,劍南道節度使高仙芝,節度副使封常清亂軍之中被俘,隴右節度使僕固懷恩陣前被射殺,兩戰共計俘虜三萬餘人,餘者潰逃無蹤。”
興奮地注視著顧青,李嗣業大吼道:“王爺,天下定矣!”
顧青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卻聽得身後撲通一聲,李隆基和李亨二人同時癱軟在地,臉上佈滿了絕望。
李亨眼神痴呆地看著顧青,許久之後,忽然大哭起來。
藩鎮勤王兵馬是父子二人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所以在顧青逼宮後,他們還能保持淡定,努力忍住怒火不激怒顧青,為的就是忍氣吞聲以圖來日。
然而兩路勤王兵馬的覆滅,僅剩的河西軍曲環只怕也無法翻盤,最後的救命稻草終究救不了他們的命,父子二人終於徹底崩潰了。
“顧青!篡國賊子,竊奪朕的江山,朕與你拼了!”
李亨狀若瘋狂,忽然跳起來朝顧青衝去。
重兵環伺,大將在旁,李亨歇斯底里的瘋狂註定無法碰到顧青的一根寒毛。
離顧青尚有數尺之遙時,李嗣業眉頭一皺,忽然抬腳朝李亨狠狠一踹,李亨被踹中腹部,身體倒飛數尺,重重栽落在地,捂著肚子痛呼起來。
雪白的刀光一閃,一柄四十餘斤重的陌刀已擱在李亨的脖子上,李嗣業扭頭望著顧青,道:“王爺,殺不殺?”
直到此時,李亨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莫說天子之權,此刻自己的小命也在顧青的掌握之中,只要顧青一個念頭,脖子上這柄刀就會揮落,從此含恨赴黃泉。
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敢跟顧青拼命?
清醒過來後的李亨冷汗潸潸,瘋狂的眼神頓時變得低眉順目,哀求地看著顧青。
顧青冷眼旁觀,毫無感情色彩地笑了笑,道:“罷了,放了他吧,他畢竟是天子,須以禮相待,傳令戍守宮闈的將士們亦不得造次,不得對兩位陛下有絲毫不敬,否則軍法無情。”
“是。”李嗣業收起了刀。
顧青走出了大殿,一邊走一邊道:“傳令安西軍將士接管宮闈防務,請二位陛下暫時留居承香殿,天子尊貴,外人不可輕覲,若無必要,便不必見外臣了,安心留在深宮享樂吧。”
殿外,安西軍將士見顧青走出來,不知何人帶頭,大家又高舉兵器歡呼起來。
聲浪震天,刺破了黃昏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