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如山,再懼怕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很快,兩軍前陣已近在咫尺,在將領的命令下,朔方軍將士咬著牙將手中長戟奮力刺出,一陣叮噹響聲,長戟被陌刀絞碎,緊接著一陣淒厲的慘叫,第一排的朔方軍將士已被陌刀分屍,流下一地的鮮血和碎肉。
陌刀營視若無睹,踏著滿地的鮮血碎肉繼續推進。
後面的朔方軍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不顧將領的厲聲催促,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幾步。
陣列後方的李豫氣得牙都咬碎了,怒極的同時,心中亦感到顫慄驚懼。
親眼見到陌刀營的凌厲攻勢,李豫才此時才深刻感受到安西軍有多麼可怕。
難怪能以一己之力平定安史之亂,難怪能掌控關中和都城巋然無恙,難怪能令天下兵馬莫不敢當,顧青確實有這個底氣,他的底氣便是安西軍,這支天下無敵的精銳之師。
朔方軍今日果真出不了城麼?
此時的李豫已不敢確定了,他的內心充滿了懼意和彷徨。
兩軍剛接戰,高下立見。
陌刀營正在節節推進時,後方的皇宮廣場邊沿忽然又出現了一支支披甲將士,看他們的旌旗和甲冑的規格,分明是劉宏伯麾下的安西軍,看人數大約有一萬餘。
朔方軍陣再次陷入混亂。
眼前的陌刀營已然不可戰勝,後面還出現了他們的援軍,今日若執意出城,恐怕朔方軍會全軍覆沒於此。
李豫也徹底膽寒了,他是李亨所有皇子中比較出色的,親自上過戰場,殺過敵人,也曾在靈州朔方指揮過小規模的戰役,對於一場戰事的勝負,往往雙方在戰場山一亮相,他便心中有數。
今日他也同樣心中有數,唯一不同的是,他知道今日是必敗之局,在天下無敵的安西軍面前,朔方軍確實不是對手,拼光了都不可能戰勝。
臉頰使勁抽搐幾下,李豫蕭然長嘆道:“罷了……”
扭頭對親衛道:“派人去宮裡稟奏父皇,朔方軍今日……出不了城。”
親衛飛快入宮,李豫的心情卻跌入了谷底。
權臣勢大,皇權愈發勢微,李唐的江山恐怕要改姓了,原本他李豫應是下一代的皇位繼承者,然而看如今的形勢,就算藩鎮節度使的勤王兵馬齊聚長安也不是安西軍的對手,那麼大唐下一代帝王是否仍是他,已成了懸念。
江山仍是江山,只是天地間已充斥著改朝換代的氣息。
良久,劉宏伯獨自騎馬從軍陣中走出,一人一馬立於金水橋上,與李豫四目相對。
良久,劉宏伯朝李豫拱了拱手,客氣地道:“廣平王殿下,末將奉命行事,還請朔方軍退回宮闈,不要讓末將為難。”
李豫慘然一笑,道:“爾等已決意不遵皇命,只效忠顧青了麼?”
“末將是顧郡王麾下將領,自然只聽顧郡王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