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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集結的晉陽城突然間發生如此大事,訊息還未傳到黃河南岸。
長安城。
大婚臨近,顧青卻沒將太多精力放在大婚上,大婚的禮儀和一應用物自然有下面的人幫他辦得妥妥當當,他只需要在大婚當天像個扯線木偶一樣跟著流程走便是。
顧青最近的工作重心是安排城外難民,讓他們不僅得到賑濟,也要讓他們成為勞動力,自己賺取所得。
長安附近的州官縣令都被顧青召來了,在顧青的新宅前堂裡齊聚。
顧青是以尚書令的名義將他們召集來的,從朝堂規矩上來說,有些不合適,難民數量過於龐大,安置難民必須要發動朝議,由三省六部官員共同商議決定,再呈天子允准,最後才成為正式的政令頒佈落實下去。
可笑的是,李亨推脫繁雜事多,已經索性將安置難民的事推給了顧青。
顧青知道他在忙什麼,他在忙著調兵遣將,忙著除掉安西軍。
難民在李亨的眼裡屬於沒有利益且費力不討好的事。
於是顧青索性接管了安置難民的事,尚書令的官職終於派上了用場。
關中河南兩道官員大多在場,每個人在顧青面前都畢恭畢敬,雖然沒在長安當官,但長安城裡的詭譎風聲早已傳得天下皆知。
當今天子與這位手握兵權的年輕權臣之間可有著不小的矛盾,幾乎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很多州官刺史治下最近都有一些地方駐軍的調動跡象,這些兵馬調動是為了針對誰,每個人心裡都清楚。
無論將來的勝利者是天子還是眼前這位權臣,作為地方官來說,都是不宜太早站隊的,所以官員們在顧青面前也絕無半點不敬。
顧青穿著紫袍,淡雅溫文,坐在前堂首位面帶微笑,環視眾官員。
“河南道的官員可到了?”顧青問道。
在座的官員中頓時站起十幾個人,朝顧青躬身行禮。
看著他們身上的官袍顏色,有緋袍有綠袍,顧青一眼便知他們的官階品級,於是點點頭,笑道:“辛苦各位遠道而來,這場叛亂波及最廣的是關中,但河南道多少也被牽累到了,別的不說,萊州青州沂州這些州縣,便被叛軍佔領了兩年多……”
一名中年官員泣道:“王爺垂問,下官不得不上稟,下官是萊州刺史周屛,萊州至今仍在叛軍掌握之中,叛軍攻佔城池前,萊州左右無援,下官不得不帶著百姓逃出城,直到今日,下官仍只有刺史之職,卻無刺史之權。”
顧青點頭道:“叛軍快投降了,你也很快會回到萊州治理地方了。”
然後在座的官員們紛紛起身稟報本地的情況,有的是城池被叛軍所佔,有的是盜匪橫行,當然也有河南道偏南方的州城,基本沒被戰火波及,一如當年般平靜無波的。
顧青將眾人的述說一一記在心裡,然後笑道:“這次請大家來長安,一則是告訴大家,叛軍很快要投降朝廷了,叛軍所佔的城池也會歸還給朝廷,再過不久各位便可回到州城上任。”
“二則,長安城外的難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這些難民需要安置,安置就必須要有土地,河南關中兩道大戰方艾,正值百廢待興,我決定將這些難民分散安置到河南關中兩道,並且給他們分配土地耕種……”
話剛說完,顧青卻發現在座眾人紛紛臉現難色,欲言又止。
顧青皺了皺眉,沉聲道:“這些難民都是勞動力,有了土地便能安居耕種,每年給你們的州城增加稅賦,你們有什麼不樂意的?”
萊州刺史周屛站起來到:“王爺容稟下情,非我等不願,而是……我們治下的州城大多已無土地可分了。”
顧青吃驚地道:“沒有土地?戰亂波及兩道,無數百姓死傷流離,很多村莊都空置了,為何沒有土地可分?”
堂內陷入一片寂靜,沒人敢說話。
顧青見眾人神色,心中頓時瞭然,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嘆道:“好吧,是有人趁亂圈佔了土地麼?何方權貴如此神通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