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孃神色不變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姐妹同嫁一夫,從大唐立國至今已有多例,早非罕事,張叔何必震怒?”
張九章怒哼道:“張家好歹也是宰相門第,豈有姐妹同嫁之理!說出去我張家還要不要臉了?”
李十二孃嘴角一揚,道:“顧青如今爵封郡王,位極人臣,莫非配不上張家的閨秀?”
張九章一滯,又怒道:“這與身份官爵有何關係?姐妹同嫁一夫傳出去多難聽,有辱張家門風。”
李十二孃嘆道:“今日我很忙,沒功夫聽你矯情,張家也是數代為官,出過宰相,寺卿,侍郎,可謂數代風光,張家與郡王聯姻,無論從兩廂情願的兒女私情,還是官場人脈守望來說,姐妹同嫁顧青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張叔,再矯情我可就反悔啦,據說宮裡那位萬春公主還眼巴巴地盯著顧青,巴不得張家拒親呢。”
張九章突然咳嗽起來,咳得老臉通紅,半晌沒消停。
李十二孃笑吟吟地看著他,神態非常悠閒愜意。
“老夫,……咳咳,老夫再考慮考慮,考慮考慮……”張九章眼珠直轉,滿地找臺階下。
“莫考慮了,就現在把事情定下來。”李十二孃雷厲風行地一揮手,道:“張叔,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做事便須乾脆利落,沒有拖泥帶水的道理,顧青已安排儀仗去岐州接懷玉的父母了,咱們今日便選個黃道吉日,待懷玉的父母到了長安便辦婚事。”
“懷玉先嫁過來,她是郡王正妃,懷錦過些時日再嫁過來,為郡王側妃,姑娘們都長大了,再耽誤下去成了老姑娘,到頭來她們會恨死你的。”
張九章畢竟是男人,又是文人,論嘴皮子遠遠不如李十二孃厲害,原本打算拿捏矯情一番的,誰知李十二孃劈頭一番話便徹底掌握了主動權,張九章眼睜睜看著她強勢地把婚事定下了。
不情不願狀被迫答應了婚事,張九章渾濁的老眼眨了眨,透出一股精光,又換了個話題。
“顧青這個郡王,怕是當得不太安穩吧?朝堂已傳遍了,天子與顧青之間漸成水火難容之勢,將來怕是……”張九章憂慮地搖搖頭。
李十二孃輕笑道:“張叔怕懷玉懷錦嫁過來後,張家會擔上禍事?若顧青被天子削了權,問了罪,您怕張家受牽連?”
張九章搖頭:“老夫已是即將致仕告老之人,說實話,誰勝誰負與不關老夫的事了,再說,老夫所忠者是太上皇,當今天子得位不正,當初那麼多朝臣跑去靈州獻殷勤,老夫仍跟隨太上皇在蜀中,顧青與天子之間的矛盾若激化,老夫心裡反而更偏向顧青一些……”
嘆了口氣,張九章感慨道:“當初在長安時,誰能想到這孩子竟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呢?果真是一遇風雲便化龍啊,當年老夫斷定此子不凡,沒想到竟不凡到這等地步,終究還是低估了他。”
李十二孃也嘆道:“風雲際遇是其一,如今的地位和權勢也是他麾下的將士一刀一戟廝殺出來的,這條路他也走得很辛苦。”
張九章悵然道:“大唐盛世……好像真的一去不返了。”
李十二孃卻展顏笑道:“張叔,你又低估顧青了。焉知在顧青的治下,不會再有第二個盛世?顧青的本事,永遠不要低估。”
張九章哈哈笑道:“說得好,但願老夫有生之年還能看到第二個盛世,十二孃,今日難得來我府上,美酒管夠,老夫想請十二孃破一次例,劍舞一回,算是為兒女之喜而慶,如何?”
李十二孃笑道:“長者既有請,晚輩不敢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