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仍忍著笑道:“馮羽還說了,他很擔心將來安西軍平定叛亂時,被手下人背後暗算,拿他的腦袋向顧公爺請功,他說無法接受這樣的下場……”
顧青遲疑了一下,道:“要不我放出話去,某馮姓宰相我只要活的,不要死的?”
嘆了口氣,顧青立馬否定了自己:“只要活的也不行呀,反倒給了別人啟發,今天卸個翅尖,明天送個肘子,反正只要留他一口氣也算活的,馮羽那狗東西應該也不會接受這樣的下場……”
女弟子噗嗤一聲,然後迅速調整表情,嚴肅地道:“顧公爺思慮周全。”
顧青也有點愁了:“這個奸細當得太爭氣了,真的。”
然後顧青看著女弟子道:“辛苦你回去傳個話,叛軍撤出長安北上之時,讓馮羽悄悄溜了吧,他留在叛軍陣營裡越來越危險,接下來的事,由安西軍在戰場上解決。”
女弟子抱拳道:“顧公爺,馮羽說了,他還想留在叛軍裡,他還說,平叛之後顧公爺的麻煩仍然不小,有他這顆落在敵人內部的棋子,或許關鍵時刻能有作用。”
顧青嘆道:“何必執著於身陷虎狼之穴,他已經做得夠多了……”
女弟子走後,顧青獨自在沙盤前久久凝視。
安西軍的節節推進,將士們興高采烈,可顧青作為一軍主帥,他看到的未來仍然充滿了危機。
李亨回到長安後,大唐大部分地區已經漸漸歸於太平,但接踵而來的還有無盡的內鬥,為了鞏固各自的權力,顧青與李亨之間必然有一場惡鬥。
如何在這場惡鬥中取得勝利,如何徹底地掌控朝堂權力,用自己的思路慢慢推行各種改革,讓百姓們至少安享百年殷實太平,對顧青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
帥帳門簾被掀開了一角,一顆可愛的小腦袋探了進來,鬼鬼祟祟左顧右盼,宛如打入敵營的麻藥女搜查官。
顧青眼角的餘光早就看見她了,嘆了口氣道:“公主殿下,要進來就進來,您是金枝玉葉之身,何必失了儀態。”
萬春立馬掀開門簾竄了進來,傲嬌地哼了一聲。
顧青拱了拱手道:“殿下何故鬼鬼祟祟?”
萬春呸了一聲道:“你才鬼鬼祟祟,本宮只是擔心思思那狐媚子在裡面,跟你做什麼不要臉的醜事,若被本宮撞破,你們羞憤之下豈不是要自盡以謝天下?”
顧青愕然半晌,緩緩道:“殿下太小看臣和思思的臉皮了……”
萬春哼道:“說得也是,你一直都是厚臉皮。”
顧青斜瞥著她,沒吱聲兒。
按萬春的邏輯,當初在終南山被他看得光光的,她也沒有羞憤得自盡以謝天下呀,大家的臉皮都是一樣的厚,有什麼資格說我?
頓了頓,萬春輕聲道:“聽說安西軍要開赴長安了?”
“是。”
“能收復長安城嗎?”
“叛軍明日便要啟程撤逃了,安西軍只是去接管長安,很輕鬆便能收復。”
萬春高興起來:“如此說來,父皇快從蜀中回長安了?”
顧青看著她,道:“殿下,如今的大唐天子是你的皇兄,不再是你的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