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只是個孤獨的老人,像一個失去了引力的星球,光華暗淡之後,該離去的人已紛紛離他而去,他對任何人不再有吸引力。
歷史如果是一幕戲劇,屬於他的舞臺已燈光漸暗,他在黑暗中悄然退場。
臺下沒有掌聲,這幕戲他演得不算精彩。
原本,應該很精彩的。
…………
潼關。
雖然潼關已被收復,安西軍已進駐潼關,修復了許多損壞的城牆高塔,安西軍麾下將領和文吏們緊張地進行戰後收拾工作。
叛軍留下的糧草軍械要統計,歸降的叛軍要盤問審訊,城頭的守關物質要補充等等。
每個人都很忙,唯獨顧青有些閒。
他是一軍主帥,不需要親自做這些事情,他只要聽最後的結果。
站在潼關城頭上,顧青西望長安。
那層巒疊起的山澗外,長安的城牆殿宇彷彿依稀可見,那座歷經千年,更迭了無數雄主君王的古老城池,仍靜靜地佇立在遠處的關中平原上。
千年已逝,雄主終化一捧黃土,長安卻仍然是長安,它用沉默且冰冷的態度告訴世人,世上沒有永固的江山,沒有萬世不朽的基業,唯一能征服這座古老城池的,是時間。
段無忌悄悄走到顧青身後,行禮道:“公爺,南方第二批賦稅送來了,後軍文吏正在清點。”
顧青轉身看著他:“第二批賦稅有多少?”
“糧食共計一萬石,還有八千斤生鐵,五千斤肉乾,八百匹壯年戰馬,以及錢兩萬貫。”
顧青點頭:“暫時可用一陣了,第三批第四批賦稅你去催一催,趕在叛軍退出關中以前收齊,安西軍的後勤不能斷,否則麻煩就大了。”
“是。”
段無忌直起身,站在潼關上眺望遙遠的長安,輕聲道:“公爺,潼關已收復,長安城也快了吧?”
“快了,潼關往西是平原,正適合平原決戰,我安西軍皆是騎兵,這一點上我們佔了優勢,將叛軍趕回黃河以北只是時間問題……”
“是否再過幾日便兵指關中與叛軍決戰?”
顧青搖頭:“不急,大軍且休整幾日,看看朔方軍的動靜再說。”
段無忌疑惑道:“朔方軍……”
“準確的說,是看看那位新天子的動靜,叛軍被趕回黃河以北,等於敗了一大半,那位新天子不知會不會動了兔死狗烹的念頭,如果真動了念,那麼大家就不會太愉快了。”
段無忌想了想,道:“公爺,學生以為,安西軍當儘快收復長安,天子若有詔令,可以掃靖關中叛軍為名,拒絕北上剿滅叛亂,讓朔方軍去打頭陣,安西軍只需要佔住關中和長安,接管宮闈禁衛防務,天下便已掌握在公爺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