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客氣,你我已是一家人了,以後叫我姐姐便可,我雖是公主,但為人親切又善良,朝野君臣對我的溫良淑德皆眾口相傳。相處久了,你定會對我納頭便拜的。”萬春自信地仰起小臉道。
皇甫思思忍笑道:“是,妾如今就想對殿下納頭便拜了。”
“那麼,便帶我進帥帳看看吧,本宮好奇顧青在軍中是何等威風模樣……”萬春指了指帥帳,道:“每逢戰事,他便是在這座帥帳內發號施令,運籌帷幄的麼?”
“是,安西軍上下對公爺皆死心塌地效忠。”
“武功赫赫,可安邦定國,不愧是本宮看上的男人,哈哈。”
…………
長安城,興慶宮。
興慶宮早已被叛軍洗劫一空,宮內各個殿宇的擺設和珍藏有的被李隆基隨駕的宦官宮女帶走,有的趁亂掏出宮闈時順手偷走,更多是則是在叛軍進入興慶宮後,無法無天的叛軍們將宮中珍藏爭搶殆盡,留下的僅僅只剩了一些比較碩大不方便搬運的物事。
安祿山就住在花萼樓裡。
這座花萼樓對安祿山來說再熟悉不過了,每年入長安朝賀時,李隆基總會在花萼樓內召見他,與他一同享用美酒美食,一同欣賞梨園歌舞,甚至李隆基擊鼓,楊貴妃彈琵琶,安祿山跳胡旋舞,君臣共樂被史官記入起居錄,引為一時佳話。
時過境遷,如今興慶宮花萼樓被鳩佔鵲巢,成了安祿山的臨時行宮。
今日的安祿山飲酒已大醉,他精赤著上身,露出一身白白胖胖的肥膘,手中揮舞著一根鞭子,正歇斯底里地使勁抽打著安慶緒。
安慶緒已被他抽得傷痕累累,人已陷入半昏迷狀態,後背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已見不到一處完好。
安慶緒的旁邊還躺著一個人,是安祿山的貼身侍衛李豬兒,李豬兒已徹底昏過去了,身上佈滿了鞭痕,這一頓毒打幾乎要了李豬兒半條命。
二人被安祿山鞭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安慶緒胸無大志,叛軍攻佔長安後每日尋歡作樂,長安城但凡有些姿色的青樓姑娘都被他睡了個遍,睡完青樓姑娘還不滿足,安慶緒最近盯上了長安城內的良家婦女。
可良家婦女卻不是那麼好睡的,安慶緒睡了幾個後,終於有一位良家婦女不堪其辱,一頭撞死在興慶宮外。
事情鬧得很大,許多被安祿山任用的偽官員包括王維在內,頓覺義憤填膺,於是聯名向安祿山參劾安慶緒。
安祿山終歸還是有些大志的,他一直打算結束李唐江山,在長安稱帝,重新創立一個新的王朝。
既然有稱帝改朝的打算,安祿山便很有遠見地強調叛軍的軍紀,以免落人口實。畢竟要靠士大夫治天下,安祿山這些日子也刻意表現出對文官和士子的謙遜態度,以示自己是個禮賢下士的英明君主,為將來的稱帝做個鋪墊。
誰知老子演戲演得投入,差點自己都信了,結果兒子卻不爭氣,睡良家婦女竟然睡出人命來,被文官士大夫們抓住了把柄,雪片般的奏疏參得安祿山灰頭土臉,難堪得不行。
於是今日便叫了安慶緒過來,在花萼樓內將親兒子抽得半死,侍衛李豬兒不忍心,好意勸了兩句,安祿山正愁下不了重手,李豬兒這一冒頭,安祿山心中一股邪火全發洩在李豬兒身上。
殺親兒子不合適,但弄死一個侍衛還是毫無心理壓力的。
李豬兒和安慶緒就這樣被安祿山抽得只剩了半條命,李豬兒昏迷了,安慶緒也陷入了半昏迷,鞭子抽在後背連慘叫聲都沒力氣發出了。
鞭子抽人是個體力活兒,抽了很久後,安祿山也累了,肥碩的身軀搖搖晃晃,臉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潮紅,喘著粗氣惡狠狠盯著地上的兩人,指著安慶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