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長安城內的確實有一批文官,表面上投降了安祿山,包括曾經的文部郎中王維,可安祿山並不信任他們,根本不敢對他們任以重要官職,更不敢將這座偌大的城池交給這些投降的文官治理。
天剛亮,馮羽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從屋子裡走出來。
有趣的是,叛軍佔領長安城後,馮羽居然當官了。
由於叛軍缺少治理城池的人才,降官又不被叛軍信任,於是商人出身的二世祖馮羽居然都被安祿山封了個京兆府判官,負責刑案偵緝,治安緝盜等,算算品級,竟是個六品官了。
由此可見叛軍缺人缺到何等地步。
不僅如此,叛軍還給馮羽分配了住房,一座三進的府邸,還給他配了一些丫鬟雜役等下人,以及數十名貼身親衛。
洗漱過後,馮羽穿上緋色的官服,哼著小調兒走出府門,去京兆官衙走馬上任了。
在親衛的簇擁下,馮羽上了馬,慢慢悠悠地走向京兆官衙。
昔日繁華似錦的長安城,如今已少了許多生氣,以前城池內的百姓隨著李隆基的出逃,跟隨而去者有大半,剩下的百姓留在長安城裡也輕易不敢出門,街上空蕩蕩的,只能看到一些不怕死的商隊牽著駱駝,如履薄冰地穿行而過,遇到巡街的叛軍將士,商隊忙不迭躲避路旁,垂頭躬身行禮,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衝撞。
城池仍然是這座城池,然而換了主人後,它已變成了一潭死水,不敢泛起半點波瀾。
馮羽臉上帶著笑,跟所有叛軍將士一樣,那是一種勝利者的笑容,馮羽演得很像,如今的他,扮演的角色便是叛軍中的一員,佔領大唐國都的榮耀,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然而他的心裡卻在默默嘆息傷感。
他知道,長安城以外的地方,戰火仍在無情地蔓延,叛軍分兵而出,正在慢慢佔據關中所有的城池和土地,不僅如此,長安至洛陽的廣袤土地也被叛軍重新打通了,如今的叛軍,其勢力範圍已遍佈黃河以北,以及黃河南岸的關中,河南等地,可以說,安祿山已名副其實地擁有了大唐的半壁江山。
馮羽還知道,大唐的天子在潼關被破的那一刻,果斷拋下關中臣民逃跑了,他也知道顧青的安西軍好不容易打下的良好局面,隨著潼關被破和天子逃跑,所有的局面不得不放棄,安西軍已轉戰南方,不知所蹤。
泰山壓頂般的大勢面前,連手握數萬兵馬的顧青都無法扭轉局面,馮羽卻只能獨自在敵後繼續扮演他的角色。
個人的力量能否影響天下大勢?
馮羽不知道,他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顧青說,有機會給我在安祿山背後捅他一刀,馮羽記住了這句話,從離開安西到如今,他都在為顧青的這句話而努力著。
前方遠遠行來一乘奢華的馬車,馮羽眯眼打量了一番,旁邊的親衛提醒道:“馮判官,前面是二公子的車駕。”
馮羽恍然,急忙下馬,然後與親衛們避讓路邊,並朝車駕恭敬行禮。
豪奢的馬車在馮羽身旁停下,窗格掀開,露出安慶緒那張被酒色掏空而且整夜未睡的臉。
“馮賢弟,哈哈,昨夜在青樓通宵達旦,邀你同歡你卻未至,錯過幾位絕色美人,我便只好勉為其難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