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身上的傷口忽然被扯動,傳來一陣劇痛,顧青疼得臉色發白,倒吸一口涼氣,張九章急忙道:“快趴下,莫多說話,先把傷養好。”
顧青趴在床榻上,張九章看著顧青後背一道長約一尺的猙獰傷口,心中不由慘然,疼惜地道:“後背的傷你是如何弄上去的?”
顧青吃吃地笑:“二叔公都想不出如何弄傷的,別人更想不出,如此愈發坐實我在王府是被人加害的。”
張九章嘆道:“那些戰死的人若有在天之靈,必以與你並肩廝戰為豪,顧青,此刻連老夫都覺得,能為你拼命是一件榮幸的事,無論生死,你都會給朋友一個完美的交代。”
顧青疲憊地道:“盡點心力而已,死去的人,終究已死去。”
張九章沉聲道:“你莫多想,好好養傷,接下來老夫便去聯絡御史,你已把事情做到這般地步,剩下的該老夫出把力氣了,定要將濟王謀害你之事坐實,否則你身上的刀可就白捱了。”
張九章離開後,顧青沉沉地睡去,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屋外已是一片漆黑,不知深夜什麼時辰。
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蘭花般的香味,顧青扭頭望去,卻見張懷錦正坐在他的床榻邊,半趴在床沿打瞌睡,她的臉頰上佈滿了已乾涸的淚痕,頭髮有些凌亂,顯然她已坐了很久,一直在靜靜地等他醒來。
顧青趴著的姿勢太久,有些不舒服,胸口悶得慌,不由自主地活動了一下身子。
輕微的動靜立馬驚醒了張懷錦,她赫然抬頭,見顧青睜開了眼,驚喜地道:“顧阿兄,你醒了?”
“不,你看錯了,我沒醒。醒過來的只是我卑劣的靈魂,我傷痕累累的肉體仍在沉睡……”
張懷錦愕然,探手試了試他的額頭:“顧阿兄,你在說什麼呢?要不要叫大夫?”
顧青嘆道:“不用了,只是皮外傷,沒那麼嚴重,你回房睡去吧,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太……嗯?不對呀,我們是兄弟啊,怕什麼?”
張懷錦眨了眨眼,笑道:“沒錯,我們是兄弟,不必避諱於人的。”
“我餓了,弄點東西給我吃。”既然是兄弟,顧青就不必太客氣了。
張懷錦從旁邊的矮桌端了一碗粥,道:“有些涼了,我叫下人幫你熱一熱。”
顧青扭頭看了一眼寡淡的米粥,嫌棄地道:“我不吃這個。”
“你要吃什麼?”
“烤羊腿,還有葡萄釀。”
張懷錦為難地道:“不好吧?你受傷了,大夫說飲食要清淡……”
“胡說,受傷的人正需要營養,大口吃肉才能恢復得更快,飲酒能夠殺滅體內的毒菌,有益傷勢收口結痂,大夫的話若是管用,大唐每年怎麼還會死那麼多人?”顧青一本正經地給她科普。
張懷錦兩眼發直:“是,是這樣的嗎?”
顧青淡定地道:“我剛才哪句話說得不對,你可以反駁我。”
張懷錦混亂了:“似乎……很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