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走向往往跟雙方主帥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段無忌看過幾本兵書,排兵佈陣很稚嫩,雖是照本宣科,但佈陣很嚴謹,一絲不苟地照搬兵書上的知識。
顧青不喜墨守成規,而且他的兵種複雜,多兵種配合騎兵側翼突襲,很少從正面發起進攻,往往從側翼和後方突破,招數卑鄙令人防不勝防。
沒到半個時辰,段無忌完敗,被顧青殺得連中軍帥帳都被拔了。
“侯爺厲害,學生認輸了。”段無忌扔下手中的小旗苦笑道。
顧青笑道:“我不厲害,從始至終我只指揮過一次真實戰爭,還只是個新手。但僅僅那一次,便令我獲益良多,無忌,你不用時常跟在我身邊,閒暇之時不妨跟大營裡的將領們聊聊,常忠,沈田,馬璘,李嗣業,劉宏伯等等,他們都有與敵真實交戰的經歷,跟他們多學學,也可與他們在沙盤上推演,日子久了,終歸能學到點什麼。”
段無忌行禮道:“是,學生會向他們多請教,自己也會苦讀兵書,不會讓侯爺失望的。”
顧青笑了笑,剛要說什麼,韓介忽然進了帥帳,沉聲道:“侯爺,出事了。”
顧青一愣:“出了什麼事?”
“都護府官員剛剛來報,近日有三支胡人商隊在西域商路上被盜匪伏擊,他們搶掠貨物,還將商隊上下悉數滅口,巡弋商路的斥候說,只看見商路上橫七豎八的屍首,沒有一個活口,三支商隊死者共計四百餘人。”
顧青眉頭皺了起來:“以往商路上的盜匪也如此猖獗嗎?”
韓介道:“末將問過節度使府的官員,以往西域商路,尤其是大食到龜茲這一段盜匪頗多,龜茲城到玉門關這一段相對較少,可盜匪一連伏擊三支商路,並且不留活口,以往也沒發生過如此惡劣的事。”
顧青沉默,闔目凝神思索。
韓介又道:“三支胡人商隊被搶掠,訊息已傳到了龜茲城,城內商人皆憂心忡忡,原本打算啟程出發的商隊也改變了行程,留在龜茲城內不敢動了。”
顧青睜開眼,冷笑道:“看來這股盜匪是衝著龜茲城的……”
韓介愕然道:“侯爺如何看出來的?”
“龜茲城新建集市,又降低了賦稅,招攬西域各國工匠和原材料等等,諸多招商的政策引發了連鎖反應,別的國家和部落看不下去了,因為我們動了他們的利益,原本應該歸於他們的賦稅和錢財貨物流水,如今漸漸流向了龜茲城,他們焉能不急?焦急之下背地裡搞點名堂,很正常。”
韓介皺眉道:“侯爺的意思,這些盜匪是西域那些小國部落所扮?可是……他們為何殺商人?此舉無異於殺雞取卵,將商人殺怕了,以後誰敢來往各國做買賣?”
“只要有利益,世上永遠不缺商人,一批商人殺光了,還會有新的商人站出來,他們要做的是製造商路恐慌,讓商人們不敢動彈,對龜茲城實行經濟封鎖,久而久之,商人們只能放棄來龜茲城做買賣……”
顧青將身子往後一靠,嘆息道:“悠閒日子沒過幾天,又來事了……韓介,傳令擂鼓聚將,所有校尉以上將領來帥帳議事。”
隆隆急促的鼓聲裡,大營所有將領皆集結帥帳內,一齊朝顧青行禮。
顧青仍是一副懶散的樣子,盤腿坐在主位上,小拇指心不在焉地掏著耳朵,緩緩道:“近日商路上有三支商隊共計四百餘人被盜匪劫殺,沒留一個活口,各位將軍都聽說了吧?”
眾將紛紛點頭。
顧青嗯了一聲,道:“這件事,安西軍必須要管。”
帥帳內一陣寂靜,將領們沉默不語。
顧青環視眾人表情,笑道:“各位可能心裡在問,商人被盜匪殺了,跟咱們安西軍何干?死的只是胡商,又不是大唐子民,我等為何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眾將仍未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頗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