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令誠一呆,急忙道:“是是,奴婢失言了。”
見邊令誠已然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顧青估摸今日對他的震懾已經夠火候了。
“寵信”啊,“救命之恩”啊,這些話題當然不是閒聊,顧青提起這些就是為了讓邊令誠心裡有數。
你不過是個監軍,說不定陛下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但我卻是陛下實實在在的救命恩人,親手斬殺刺史都沒事,若論聖眷,你跟我完全沒法比。如果以後你想告老子的刁狀,老子真不介意多殺一個監軍。
從邊令誠此刻的神態看,顧青的身份和聖眷應該已徹底震住了他。
接著顧青又悠然嘆了口氣,道:“說實話,安西苦寒荒蠻之地,哪個正常人願意來?陛下當初欲遣我來,我當面向陛下推辭了數次,陛下溫言勸了我幾次我才勉強答應,陛下已對我許諾,先來安西磨練個一年半載,算是走個過場,有了安西領兵的資歷,將來陛下欲提拔我時,才能理直氣壯堵朝堂袞袞諸公之口……”
看著訥訥不能言的邊令誠,顧青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邊監軍,我其實就是來走個過場的,明白嗎?陛下需要我有這個資歷,回長安後才好名正言順升我的官兒,所以啊,我在安西基本不會惹事,也不會摻和亂七八糟的內部爭鬥,安安心心混個一年半載,我就拍拍屁股回長安等著升官了……”
邊令誠兩眼赫然睜大。
原來……這位侯爺的聖眷比自己想象的更隆厚,原來他只是來安西混日子的,日子到頭了便回長安,這裡的一切他都不想參與。
邊令誠立馬明白了顧青的意思,同時馬上擺正了自己的心態。
以後對待顧青,一定要像親爹一樣孝順,不為別的,就憑他不可限量的前程,以及他在陛下心中的重要位置,作為唐宮奴婢的他,怎敢再對他擺監軍的架子?
人家遲早是要回長安的,自己若敢告他的狀,且不說陛下舍不捨得罰他,就算罰了他,這個仇也結下了,等他回了長安,以他的前程和人脈,難道弄不死一個遠在邊陲的監軍?
在陛下心裡,顧侯爺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一個邊令誠算老幾?
邊令誠心情複雜,思緒萬千,顧青卻忽然笑了:“當然,我在安西雖然不惹事,但也不喜歡事惹我……我這人啊,脾氣向來不好,陛下也訓斥過我很多次了,可死活改不了,當初親手斬殺刺史就是因為……唉,哈哈,不說不高興的事了,來來,飲酒。”
邊令誠陪笑,雖然對面前的烈酒深惡痛絕,可還是很給面子地淺淺啜了一口。
顧青飲了一大口酒後,忽然握住他的手,上下搖動不停,神情誠摯地盯著他的眼睛,正色道:“邊監軍,願你我在安西這塊地面上和平友好相處,莫生仇怨,你讓我平安順利待到調令回長安,我回長安後也保舉你官升一級,富貴終生。”
邊令誠急忙反握住他的手,感激地道:“蒙侯爺金玉良言,邊某受教,往後邊某定與侯爺同進同退,守望相助!”
顧青大喜,隨即勾著他的肩膀,指著帥帳門外漆黑黑的夜空,大聲道:“邊監軍,你看!”
邊令誠一呆:“看……看什麼?”
顧青神情嚴肅認真,雙眼泛起深邃的光芒:“看,廣闊天地,大有可為!這片天空便是你我不可限量的前程!”
邊令誠:“…………”
“光明嗎?”
“……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