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笑道:“嬸孃莫再提‘恩人’二字,小侄承受不起。”
張夫人迅速朝張懷玉瞥了一眼,笑靨如花道:“懷玉這丫頭性子清冷,整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從小喜武,與人難以親近。刀槍棍棒耍得歡實,卻從來不碰女紅刺繡,反倒是懷錦這丫頭我卻更喜歡得緊,自小聰慧伶俐,又識大體,她可是三叔長子正室嫡出,依我看來,懷錦與賢侄正是頗為投契……”
張懷玉垂頭,臉色有些蒼白,雙手放在桌下用力地攥成拳。
顧青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這話就過分了,怎麼說張懷玉也要叫她一聲“母親”,有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當著面說她是庶出,配不上自己,這比直接扇耳光更令人難堪。
笑容浮起幾分冷意,顧青不鹹不淡地道:“多謝嬸孃關心,小侄卻以為懷玉善良體貼,內斂穩重,小侄尤喜她舞刀弄槍,與世間庸俗女子截然不同,至於出身……小侄出身貧寒農戶,雖已封爵,可從來沒忘本,什麼嫡出庶出,一個尋常農戶小子,哪裡在乎這些?”
這番話有點重,顧青毫不留情地將張夫人頂了回去,張夫人臉色漸漸變了,眼中的笑意已消失,嘴角的笑容亦帶著幾分冷意。
“哈哈,顧青,來,與老夫飲酒。”張九章忽然舉杯笑道。
顧青雙手捧杯,起身恭敬地與張九章飲盡。
…………
酒宴算是不歡而散,張拯夫婦藉口不勝酒力,二人退席回了後院。
前堂內,顧青臉上的微笑終於斂了起來,起身走到張懷玉身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張懷玉的手冰涼沒有溫度,像一塊未曾融化的寒冰。
“無關緊要之人說的話,不必在意。”顧青笑著安慰道:“人生在世,要學會忽略一些聲音,才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
張懷玉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些,白了他一眼道:“語氣像個老夫子似的,你與我差不多大,說話老氣橫秋的。”
顧青笑道:“我大概比你大三十多歲,真的。貨真價實的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講真,你應該把我高高供起來才是。”
張懷玉冷笑:“你可能是太久沒捱揍了,所以飄得有點忘形了,嗯?”
見顧青二人說說笑笑,旁邊的張懷錦愈發悶悶不樂,嘟嘴垂頭不言不語。
張九章捋須看著三人之間的相處,越看越為張懷錦著急。
這傻丫頭,早就跟她說過要儘快將顧青拿下,她卻不慌不忙的,如今可好,張懷玉回了長安,往後情路可就更坎坷了。
更奇葩的是,據說懷玉還是懷錦寫信召回來的……
這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不夠刺激啊。
分別不算久,但顧青有很多話想對張懷玉說,只可惜堂內還有長輩在,這位沒眼力的長輩沒有主動迴避的眼力,顧青卻不能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