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孃哼道:“你父親天生沉穩冷靜,任何年紀都一樣,他這輩子沒做錯過事。”
顧青笑了笑,不與她爭辯,前世就明白一個道理,跟女人吵架是最腦殘的行為,無論吵輸吵贏都沒好下場。
顯然顧青他爹是李十二孃的逆鱗,她對他的迷戀已然到了粉絲對愛豆的狂熱程度,以後關於他爹的話題最好謹慎。
氣氛稍微有些尷尬時,前堂外傳來一道熟悉的粗獷聲音。
“張世叔,愚侄來也!府上可有好酒?若無好酒愚侄可轉身就走了啊!”
前堂內三人同時露出了笑容。
張九章笑罵道:“你這酒鬼,多少年改不了的德行!放心,我張家美酒管夠,喝不死你!”
話音落,李光弼大搖大擺出現在前堂外,顧青笑著上前行禮,李光弼指了指他:“好個小子,這一劫居然被你躲過去了,稍停與我痛飲三百杯!”
顧青躬身笑道:“多謝李叔叔為小侄奔走。”
李光弼指了指張九章和李十二孃,笑道:“莫光謝我,他們也沒少為你出力,你入獄的當天他們便去拜會左衛大將軍郭子儀,請了郭大將軍的軍令,你小子在牢裡才逃過一劫,否則只憑我的親衛恐怕也頂不了多久。你小子闖了禍,害我們這些長輩跑斷了腿,你說該不該罰?”
顧青頗覺意外地看著二人,然後誠摯行禮道:“多謝二位長輩奔走,小子不才,害二位長輩擔心了。”
張九章笑道:“小事,算不得什麼,倒是因為你這件事,我們當年的幾位故人重新聚在一起,說來倒是要謝你了。”
三人重新落座,顧青是晚輩,在前堂忝陪末座,府內侍女們端上酒菜,張九章作為主人端杯示意,四人飲盡一杯後,從堂後屏風處嫋然走出一隊身著豔麗宮裝的舞伎,在前堂中央排成佇列,屏風後面樂工悠悠的絲竹樂聲響起,舞伎們動作整齊劃一,伸展宮袖舞了起來。
顧青目瞪口呆,這是他來到大唐後第一次參加權貴的家宴,看著眼前這群美麗的舞伎在他面前翩翩起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那麼撩撥人心,顧青不由感嘆,時代文明果然不見得是在進步,這個年代就連風塵女子和權貴豢養的家妓歌舞伎都各自有一身不凡的藝技,而一千多年以後的風塵女子呢,頂多只會冷冷說一句“大哥,不摸也是要給錢的。”
此時此刻,顧青第一次對傳統文化藝術的消失表示痛心疾首。
一曲舞罷,舞伎們行禮後魚貫退下,估摸換裝準備第二場去了。
作為主人的張九章再次端杯,與眾人飲了一杯後,捋著鬍鬚盯住顧青,緩緩道:“侄孫此劫雖說已解,但可能已埋下了更大的禍患,你這次將盧家父子得罪了,老夫以為最好還是化干戈為玉帛……”
話沒說完,李光弼搖頭打斷道:“張世叔,已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了。”
“哦?為何?”
李光弼嘆了口氣,道:“剛才愚侄來您府上之前已得知,陛下下旨,將盧承平下獄三日,並斥責盧鉉教子無方,責令盧家父子閉門思過。這回可是得罪得死死的,不可能化解了。”
張九章頗為吃驚地睜大了眼,顧青也驚呆了。
不過是送了一罈酒給李隆基,所以收禮的人辦事這麼賣力的嗎?李隆基是不是沒怎麼見過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