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香玲把石齊玉從門口到現在的所有舉動都看在眼裡。她從石齊玉不願她們靠近而是直接詢問他孃親在哪就看出石家與他的聯絡只維持在了石劉氏身上。所以她先以石劉氏在府中禮佛為由讓石齊玉進來主屋。
在石齊玉看出她服用了本該給石老太君的延年丸後,她便主動交代石老太君去世的緣由,順勢也告知了他石府被毀,石昱和石兆慘遭石武毒手的事情。
作為石老太君在世時最喜愛的女兒,石香玲可謂是繼承了石老太君所有的精明。自石老太君臨終前將石家交託到她手中,她知道自己面對的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
靠山王石昱一死,石兆雖世襲了靠山王的名號,但一個全身骨骼盡碎的廢人成為靠山王只是讓秦都內多出一個笑料罷了。即便石家受開元帝照拂依舊住在靠山王府,維持著以往的吃穿用度,但曾經的聲勢威望早已蕩然無存。不止是她,就連她妹妹石芳玲一家以及她女兒石燕的夫家,他們在外出行時都會被遇到的其他大臣的夫人子女冷嘲熱諷。
作為家主的石香玲比任何人都清楚,靠山王府已經是個空殼,她們能做的只有忍耐。是故她告誡石芳玲她們要收斂脾性,又從開元帝撥給靠山王府的撫卹銀兩中取出一部分讓石燕補貼夫家。石家所有下人更是被她嚴令不可在外生出是非,遇人鬧事亦要忍讓。這也是為何先前石府大門外的那個中年護衛在石齊玉連石家家主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還要對他那般客氣的原因。
如今石齊玉回來了,石香玲不指望他能長留石家,她只求石齊玉能治好石兆。這樣一來石兆就可以再開枝散葉,石家的香火以及靠山王的名號也能延續下去。
不過石齊玉對石武的反應還是超出了石香玲的意料,她感覺二者之間似乎不止於眼前的血仇。石香玲試探道:“齊玉,你怎麼了?”
石齊玉沒有回石香玲的問題,而是在冷靜過後追問道:“我爹已經是先天武者,他被石武斷了一臂,那石武是何修為?據我師尊所言,他曾相贈我孃親一塊內隱界的令牌,其內留有他一縷分魂。我孃親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夫君和兒子被石武所害。我也相信以我師尊那縷分魂足以保下我爹和我弟弟,我師尊那塊內隱界令牌去了哪裡!”
面對石齊玉這一連串的問題,石香玲有條不紊道:“石武的修為我暫不清楚,但我調查過,他來到秦都時用的是北魏蠍仙少主的身份。你孃親自然不會看著我弟弟和侄兒受難,她還將你師尊留下的內隱界令牌放在兆兒身上以保他周全。可惜……”
石齊玉眼神中現出不解之意:“可惜?難道我師尊那縷分魂不願出來相護石家?”
石香玲趕忙說道:“並非如此,你師尊那縷分魂共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攔下了石武對石兆的出手,但第二次石武就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一定要置石兆於死地。他與你師尊的那縷分魂鬥在了一起。後來那縷分魂未免我們受到傷害,就讓我們先行離去。至於那場戰鬥的結果,是以你弟弟全身骨骼盡碎,你師尊分魂消失,那塊內隱界令牌破損而結束。”
石齊玉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是先前他或許還會認為是石香玲在危言聳聽,目的是想讓他去幫石家報仇。可現在他已經確定石武就是他同生劫的應劫之人,那他就不會再掉以輕心。他要將所有的事情都瞭解清楚,他問道:“石武后面去了何處?他怎會如此執著於殺石兆?”
“石武在那一場大戰後就消失在了秦都,後面於秦晉魏三國戰爭時再次出現。等那場戰爭以三國各自退兵結束,石武這蠍仙少主也消失在了魏國。”石香玲說完調查過的石武行蹤後,在涉及柳黎與石兆的事情上她還是想了想後才告訴石齊玉道,“石武之所以那麼想殺石兆,是因為一個青樓女子。”
石齊玉自幼在內隱界長大,他不明白青樓的概念。他只是感覺石香玲對那女子很是鄙夷。
石香玲注意到石齊玉的神情,她解釋道:“所謂青樓女子就是做皮肉生意賺取銀兩之人,是這凡人界最低賤的。那叫柳黎的青樓女子是被石武買來的,他們在你回來的那年混進了石家。後石武無故離去,那柳黎就以照顧老太爺的名義恬不知恥地賴在石家。說是照顧老太爺實則是為了勾引我們石家未來的家主石兆。也只怪兆兒心志不堅被她所誘,等那柳黎珠胎暗結,她便要母憑子貴地嫁給兆兒。這等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如何能成?石家念在柳黎畢竟懷了兆兒的骨肉,也就沒去為難她,讓她繼續住在石家待產。那段時間老太君透過各種渠道調查她,也就知道了她的過往。加上她跟石武不清不楚的關係,縱是柳黎多次尋死覓活,老太君咬定了不讓她進石家正門。後來恰巧碰到不知從哪裡學得妖術以北魏蠍仙少主身份歸來的石武。她就冤枉兆兒說自己是被兆兒侮辱的,後見嫁入石家無門又怕石武嫌棄她身子髒,於是就在老太爺旁邊的那間小屋子裡上吊自盡了。怎料石武見柳黎身死,他竟不由分說地就要殺了石兆為她報仇,這也就有了後來的禍事。”
作為石家家主,石香玲肯定是偏幫著石兆說話。屋內的石芳玲他們見石香玲在那半真半假地說著,他們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石齊玉冷冷地盯著石香玲道:“大姑姑,我已經是元嬰修士,若非顧念你是長輩,我現在已經對你行搜魂之法一看究竟了。石武第一次能被我師尊的分魂攔下那就代表他知曉那縷分魂的厲害,他不想與之硬拼。可第二次柳黎的身死很明顯觸及了他的逆鱗,所以才會在明知我師尊於石家留有分魂的前提下依舊選擇為她報仇。我想請問你,一個可以滅了我師尊分魂的修士怎會為了一個你口中最低賤的青樓女子行至如此?我是該說他是個傻子呢還是說你在把我當傻子耍?”
石香玲聞言慌忙解釋道:“齊玉,我說的話中確實有偏袒兆兒的部分,但你也看到所有事情的結果了。若不是你爹被石武斷去一臂、你弟弟被他打的全身骨骼盡碎,你爹也不會一心想著報仇。你知道嗎?你爹是主動去向聖上請求召集江湖群雄作為先鋒攻打北魏的。你娘更是在你爹戰死沙場後傷心過度導致雙目失明。她這三十九年來日日禮佛清修,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怕你要是再晚點回來就……”
石香玲說到這裡頓時停住了,因為欲以石劉氏引起石齊玉共情的她發現,在她說到石劉氏時,石齊玉看她的眼神徹底變了。好似石齊玉已經看穿她的用意,在警告她不要用石劉氏作為誘導他的籌碼。
石齊玉不願再去多聽石香玲的話,這裡他只相信一個人,那就是他孃親石劉氏。他問道:“我孃親在何處禮佛?”
石香玲臉上現出一股陰鬱之色,她不敢隱瞞道:“石武在離開前說柳黎上吊的地方是我石家的禁地。你孃親後來命人在那建了一座小屋,她就在那小屋內禮佛清修。”
石齊玉心中疑惑叢生,不過只要見到了他孃親,一切就都能清楚了。石齊玉道:“帶路。”
石香玲起身在前,石芳玲等人也想跟上,卻被石香玲阻下道:“齊玉他孃親不喜別人過去打擾,你們就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