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尉道:“啟封有動乎?”
信陵君道:“未見。”
大梁尉道:“若無啟封之援,秦人無能為也。”
信陵君道:“吾之道奈何?”
大梁尉道:“臣以為,十萬之眾對萬秦兵,一陣而攻之,破敵必矣,又何他慮!秦能以一當十乎?”
信陵君道:“秦人善戰,兵精而陣熟。恐一戰不勝,反受其殃。不若先為不可勝,除除圖之。”
大梁尉道:“若思除圖之道,首在糧秣。秦魏糧道何如?”
仲嶽先生道:“華陽之糧,可支一月。須賈大夫至韓,說韓以糧助我,願以倍價。”
大梁尉道:“倍價賈糧而養兵,權也,非常也。願聞其常。”
張輒道:“與秦相持數日,俟兵卒完備,陣戰精熟,乃與戰焉。”
大梁尉道:“屯兵與野,與敵相持,最耗軍力,何完備之有哉!秦之糧道何如?”
一語問到要害,眾人都不敢言,信陵君只得硬著頭皮答道:“韓以水道,運糧至啟封,求厚利也!”
大梁尉十分意外,道:“勿寧軍市耶?何韓為?”
信陵君道:“始則軍市,近察韓暗以糧秣水運啟封以資秦。”
大梁尉道:“水運啟封?如此,魏危矣!”
信陵君道:“願聞其詳。”
大梁尉道:“此易知耳。魏欲勝秦,其在韓援;現韓非止不援魏,而反助秦,是敵力倍,而吾力半,力不敵也。其必敗。”
信陵君道:“如之奈何?”
大梁尉道:“但割城以求和而已。唯秦已入國郊,邊邑小城恐難為也。”
信陵君道:“無他策哉?”
大梁尉道:“夫國與國交,不過戰和二途。若不能戰,當能和也。寧有他哉!”
信陵君面如土灰。本想擊秦立功,不意兵未交而戰已敗,無功而返,不由得心灰意冷。
大梁尉道:“願公子即赴大梁,力陳此事,促王求和。緩則多失!”
信陵君道:“孤聞大梁亦與啟封通商,恐和議已通。願大梁尉抱病入朝,為國晉言,但言孤必以王意為意,無他慮也。”
大梁尉道:“是何言也?臣願居軍中,公子入朝。”
信陵君道:“孤年幼無知,入朝難能為也。大梁尉國之干城,老成謀國,眾所望也。和議已開,戰事必息,孤于軍中安穩如山,願勿慮也。”
大梁尉想了想,道:“臣於心不安。臣奉王命出陣,本代公子也。奈力未從心,抱病至今,不能為公子分憂。今復歸朝,而留公子于軍中,是何忍也!”
信陵君道:“大梁尉入朝,保宗廟,存社稷,實有望焉。非孤能及。軍事稍息,料無他險。縱有難測,亦有大夫與眾卿相護,必無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