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天,法元才回廟。除黯雲禪師未到外,另外約請了四位有名劍仙。
第一位是有根禪師,第二位是諸葛英,第三位是癲道人,第四位是滄浪羽士隨心一,皆是武當山有名的劍仙。
大家見面之後,法元便問龍飛道:“令弟井平不是和甘遂道友一向在九華十王峰化城寺修煉麼?我這一次原本想約他們幫忙,誰想到了那裡不曾遇見他,反倒與齊漱溟的女兒爭打起來。到處打聽他二人的下落,竟然打聽不出來。你可知道他二人現在何處?”
龍飛聞言,面帶怒容道:“師叔休要再提起我那不才兄弟了,提起反倒為我同門之羞。我現在不但不認他為手足,一旦遇見他時,我還不能輕易饒他呢!”
說罷,怒容滿面,好似氣極的樣子。
法元知他兄弟二人平素不睦,其中必有原故,也就不便深問。
當下便朝大眾把雲間仙在成都出現,巴山派門下兩次在寺中大鬧,恐怕他們早晚要找上門來,所以特地四處約請各位仙長相助的話,說了一遍。
又說:“這次雖不似前番巴山斗劍,預先定下日期,但是我深知雲間仙這個老賊決不能輕易放過。與其讓他找上門來,不如我們準備齊備之後,先去找他報仇。他們巢穴雖多,成都聚會之所只青茹庵一個地方。我早就知道,當初不說,一則恐怕打草驚蛇,二則恐怕未到齊時,俞賢弟報仇心切,輕舉妄動。巴山派中人雖無關緊要,雲間仙這個老賊卻不好對付。如今我們人已到齊,是等他來,還是我們找上門去,或者與他約定一個地方比試,諸位有何高見?”
法元在眾人中輩份最大,大家謙遜了一陣,除龍飛自恃有九子母陰魂劍,崔名報仇心切外,餘人自問不是雲間仙的敵手,都主張等黯雲禪師同黑潭領主內中來了一個再說。
好在人多勢大,也不怕敵人找上門來。
當初既未明張旗鼓約定日期比試,樂得勻出工夫,籌劃萬全之策。龍、俞二人雖不願意,也拗不過眾人。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只見一溜火光,狄銀兒夾著一人從空飛下。
小靈猴柳宗潛也隨後進來。狄銀兒見了眾人,忙叫智通命人取繩索過來,把這奸細捆了。一回頭看見法元,便走將過來施禮。
這時被擒的人業已捆好,眾人便問狄銀兒究竟。
狄銀兒道:“我自昨日出去打聽敵人住所,走過望江樓,便上去飲酒,聽見樓上有些酒客紛紛議論道:‘適才走的這位道爺真奇怪,無冬無夏,老是那一件破舊單道袍。他的酒量也真好,喝上十幾斤,臨走還帶上一大葫蘆。他那紅葫蘆,少說著也裝上十七八斤酒。成都這種麴酒,多大量的人,也喝不上一斤,他竟能喝那麼多,莫非是個酒仙嗎?’我覺得他們所說那人,頗似那年巴山斗劍殺死我師兄火德星君陸大虎的醉道人。正打算明日再去暗中跟隨,尋查他們的住所,誰知我同柳賢侄下樓走了不遠,便覺得後面有人跟隨。我二人故作不知,等到離我們不遠,才回頭問那廝,為何要跟我們。這廝不但口不服輸,反同柳賢侄爭鬥起來。別看模樣不濟,武功還是不弱,若非我上前相助,柳賢侄險些遭了他毒手。本待將他殺死,因不知他們窩藏之地,特地擒回,請諸位發落。”
眾人聞言,再朝那人看時,只見那人生得五短身材,白臉高鼻,一雙紅眼,普通買賣人打扮,雖然被擒,英姿勃勃,看去武功很有根底。
當下法元便問那人道:“你姓甚名誰?是否在巴山派門下?現在成都除雲間仙外,還有些什麼人?住在何處?從實招來,饒你不死。”
那人聞言,哈哈大笑道:“你家大爺正是巴山門下神眼嶽陣。若問本派成都人數,除教長乾坤正氣上清真人外,東海三仙、嵩山少室二老,還有本門以及各派劍俠,不下百位,俱在成都,卻無一定住所。早晚蕩平妖窟,為民除害。我既被獲遭擒,殺剮聽便,何必多言?”
龍飛、崔名性情最暴,見嶽陣言語傲慢,剛要上前動手,忽聽四壁吱吱鬼聲,一陣風過處,燭焰搖搖,變成綠色。
眾人毛髮皆豎,不知是吉是兇,俱都顧不得殺人,各把劍光法寶準備,以觀動靜。
一霎時間,地下陷了一個深坑,由坑內先現出一個栲栳大的人頭,頭髮鬍鬚絞做一團,好似亂草窩一般;一雙碧綠眼睛,四面亂閃。
眾人正待放劍,法元、崔名已知究竟,連忙攔住。
一會現出全身,那般大頭,身體卻又矮又瘦,穿了一件綠袍,長不滿三尺,醜怪異常。不是法元、崔名預先使眼色止住,眾人見了這般怪狀,幾乎笑出聲來。
法元見那人從坑中出現,急忙躬身合掌道:“不知老祖駕到,我等未曾遠迎,望乞恕罪。”說罷,便請那人上座。
那人也不謙遜,手一拱,便居中坐下。這時鬼聲已息,燭焰依舊光明。
法元、崔名便領眾人上前,又相介紹道:“這位老祖,便是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便是。練就無邊魔術,百萬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昔年在滇西,老祖與黑潭領主鬥法,曾顯過不少的奇蹟。今日降臨,絕非偶然,不知老祖有何見教?”
綠袍老祖答道:“我自那年與黑潭領主言歸於好,回山之後,多年不曾出門。前些日黑潭領主與我送去一信,言說你們又要跟巴山派鬥法,他因一樁要事不能分身,託我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但不知你們已經交過手了沒有?”
說時聲音微細,如同嬰兒一般。法元道:“我等新近一二日才得聚齊,尚未與敵人見面。多謝老祖前來相助,就煩老祖作我等領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