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夜色正濃。九天之上星河耿耿,銀漢迢迢。
林綰綰獨坐在屋頂,仰望著漫天星光,輕柔的夜風吹過樹梢枝頭,夏花的暗香從四處襲來沁入心脾,令人神清氣爽。
“怎麼,這屋頂的星星要比樹下的好看些?”
原本靜謐美好的氣氛,被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打破。
林綰綰俯視著站在屋下的人,那人眉眼間似凝聚了這世間所有的斑斕美景,瞬間驚豔了沉寂的夜色,雖著一身黑袍,卻依舊光彩奪目。
她挑眉道:“公子白日裡放了我一馬,現在不會是後悔了想來殺人滅口吧?”
蘇景遷足尖輕點躍上屋頂,在她身側站定,負手而立,“難道不該是我感謝你白日裡的手下留情嗎?”
林綰綰揚唇輕笑,眼中透著淡淡的疏離感,“我乃無足輕重之人,這條命又豈能和公子相比?”
蘇景遷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目光移至庭院樹下的石桌,意有所指道:“既然知道是無足輕重之人,就應當安分地坐於樹下賞景,而不是站於這屋頂。”
林綰綰毫不理會他言語中的暗示,起身行至屋頂最高處,眼波流轉間,那雙宛若撞進萬千星辰的璀璨雙眸,迸發出星星點點的動人光耀,如嵌入的瑰寶,一眼令人貪戀,再看不覺淪陷。
“曾經有人告訴我,站得越高看到的風景才越是不同,心胸也會變得豁達,裝得下日月星辰,看得透世間百態,悟得出人性冷暖。”
蘇景遷望著她的眼睛,眼底好似有細碎的光芒在閃動,如同在萬丈深淵中照進的一束光,是希望也是救贖。那一瞬間的失神,讓他很快察覺,他迅速垂下眸去,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幾下,再抬眸時,眼底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那你參透了嗎?”
林綰綰笑著搖頭,“看了半天,也覺得無外乎如此。或許——”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蘇景遷,“是我站得還不夠高吧。”
蘇景遷抬眸望了一眼夜空,飄渺的聲音中似透著幾許滄桑之感,“自古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便會越危險。”
林綰綰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目光幽幽地望向蘇景遷,神色微妙,眼底隱有試探之意,“公子說的是,這高處的月亮,還是那輪月亮,星星,也仍是那顆星星,既然沒有什麼不同,又何必站那麼高讓自己陷入險境呢?”
“你應如是。”
“那公子呢?”
蘇景遷踱步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而立,凝眸望向遠方,深邃的目光顯得遙不可及,彷彿被濃霧覆蓋的潭水,幽暗又深不可測。
半晌後,他眼中濃霧散去,又見清明。
只聽他朗聲道:“心之所向,赤足亦往。逆境而行,長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