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太后正欲出言駁斥，卻被德惠帝冷聲打斷。
“母后若能拿出證據證明華家牽涉其中，朕絕不姑息養奸。可若母后沒有證據能證明此事與華家有關，那麼還請母后……慎言！”
德惠帝將最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透著一股濃濃的警示之意，頗有幾分氣勢逼人之感。
此言一出，太后身子微微顫了顫，臉上不由掠過一絲錯愕，但旋即又被怒火所吞噬。她手緊握著案沿，一雙凌厲的眸子裡透著徹骨的寒意，如同一柄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剜在德惠帝身上。
而德惠帝卻並未因太后狠厲的目光有絲毫閃躲，他仍舊直視著太后，目光涼薄而冷戾，不避不讓。
一時之間，兩人僵持不下，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洛淮舟安靜地坐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兩人唇槍舌劍，目光不停地在兩人之間遊移，眼見太后因憤怒而氣得渾身發顫，又見德惠帝臉色陰沉眼神冷戾，他張了張嘴，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他深知母后之所以如此憤怒，不僅僅是因為憂心自己的安危，還有對華家的忌憚，但更多的則是對皇權的看重。而皇兄明知道母后忌憚華家，卻偏偏對華家百般寵信，他甚至都分不清皇兄究竟是想借著華家來限制母后的勢力，還是真的看重華家，看重到就連他這個唯一的胞弟都可以棄之不顧。
洛淮舟心中頓覺五味雜陳，面對這兩位針鋒相對的至親，他竟不知該以什麼來評判孰是孰非，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緩解此時的氣氛，又或者說，他已經失望到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在這一刻，洛淮舟忽然想起進宮前，蘇景遷曾跟他說過的一番話。
“洛淮舟。”在他下馬車時，蘇景遷忽然叫住他，幽幽開口：“你是你，你母后是你母后，她做過的事不用你來擔著，你也不必為此感到愧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決斷，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左右的，但一旦做出了決定，便要承擔相應的代價。這世間無人能夠掌控一切，也無人能做到面面俱到，終歸有許多事會與你所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馳，當你在無法定論抑或是無法抉擇之時，只要守心而行，即可。”
謹守本心而行之。
洛淮舟想，他或許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