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兄妹聞言,齊刷刷地看向了那塊有些斑駁的絹帛。
封傾城抽出袖中的手帕,輕輕擦拭著額上的冷汗,呼吸仍有些急促,“這曲子,好邪門!”她目光楚楚地看向容綏,感激道,“若不是容綏哥哥剛才彈了‘清心梵音’,我和二哥恐怕已經陷在那曲子裡,出不來了!”
封歸年眉頭緊鎖,眼底透出一抹驚詫之色,“莫非真如傾城所說那般,這絹帛被不乾淨的東西附在了上面?”
容綏並未解答封歸年的疑惑,反問道:“不知封將軍可知曉,這絹帛是從何處得來的?”
封歸年雖不知容綏為何會有此一問,但見這絹帛實在詭異,容綏方才又救了他們兄妹二人,自是不願相瞞,坦誠道:“這絹帛是我手下的一名副將贈予我的,據他說是瞧著這絹帛色澤斑駁,想來應是古物,便在坊間一名流浪商人處那裡買了下來。”
“如此,那應是了。”容綏略微頷首,臉上浮出一抹篤定的笑容,“封將軍可知這是何物?”
封歸年疑惑地搖搖頭,十分謙遜地說道:“願聞其詳。”
“這乃是三百年前無相門流出的‘七殺琴譜’中的一卷,你們剛才就是被它蠱惑了。”
封傾城瞪大了雙眼,一臉疑惑地望著容綏,“‘七殺琴譜’?是何物?為何容綏哥哥你方才沒事?”
聽封傾城這樣一說,封歸年也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容綏,上下打量起來。
容綏坦然一笑,用指尖隨意撥弄了兩下琴絃,道出了其中的關鍵,“那是因為在彈奏之前我就有所懷疑,所以用內力封住了聽覺,才能無恙。”
“原來如此。”封歸年點點頭,目光幽幽地望著那塊絹帛,嘆道,“沒想到,這竟是陛下一直苦尋的七殺琴譜!”
“沒錯。”容綏嘴角含笑,翩然起身,將絹帛遞還給封歸年,“封將軍,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明日呈給父皇,必定龍心大悅。”
封歸年立即起身,朝他拱手道:“此次還得多虧懷王殿下,不僅識出此譜,還救了我兄妹二人,歸年又豈敢貪功?歸年願把此絹帛贈予懷王殿下,殿下明日呈給陛下,陛下必定會對殿下另眼相待。”
容綏笑了笑,毫不猶豫地把絹帛塞進了封歸年的手中,他那神色坦蕩的臉上,盡顯淡泊與從容之態,“封將軍,你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只是本王一向閒散慣了,恩寵加身只會招來無妄之災。況且本王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論功,封將軍擔得起。”
他臉上的笑容溫文爾雅,可封歸年彷彿從他的眼中讀到了一抹悲涼之色,心中又不禁對這位懷王多了幾分敬重和惋惜,遂問道:“懷王殿下文韜武略,相信心中自有溝壑,莫非真的甘願一直閒雲野鶴於世?”
容綏背過身去,緩步至湖邊。但見他衣袂飄飄,白衣勝雪,彷彿凜冬中傲然屹立的松竹,不卑不亢,孑然於天地間。
“紅塵三千丈,世事皆浮沉。本王倒覺得閒雲野鶴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能安身立命,不是嗎?正所謂,不做局中執棋人,寧做世間逍遙仙。”
“好個‘不做局中執棋人,寧做世間逍遙仙’!”封歸年被他一身心氣所折服,不禁朗聲一笑,拍手稱快道,“懷王殿下有如此胸襟,歸年真心拜服。”
他邁步走到容綏身後,朝他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言行舉止相較於剛開始表面上的虛與委蛇明顯真誠了許多,眉眼間不乏露出幾分武將本有的豪邁之態,“今日有幸得以見識懷王殿下的琴技,實乃歸年之幸。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殿下見諒。若殿下不嫌棄,往後歸年還望能與殿下把酒言歡,再共同探討武學。”
容綏轉過身,朝他泯然一笑,“封將軍言重了。日後能有封將軍此等將才交流,實乃本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