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妹妹自幼嬌生慣養,被家中視為掌上明珠,家裡人對她寵愛有加,哪裡捨得說她半句重話,包括他那一向嚴厲的父親,一旦對著這個小妹也是束手無策。所以,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便都會盡量給她,哪怕是當朝的七皇子,憑丞相府的勢力和他鐵騎將軍的兵權,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封歸年話鋒一轉,顯得頗為無奈,“唉,先不說懷王肯不肯娶你,就是咱們爹爹,也未必允這門親事。”
封傾城的眼裡浮出一層迷茫之色,她歪著頭不解地問,“二哥,為何爹爹總是不太高興我與他來往?”
封歸年微微一頓,他略微蹙起的眉心顯得思慮重重。
頂著封傾城詢問的目光,他斟酌再三,還是決定把其中的利害關係告訴給她。以前覺得這些詭譎之事她知道得越少活得才越無憂無慮,但現在見她如此傾心於懷王,作為封家人,她必須得明白了。
他望著碧波盪漾的湖面,語重心長道:“這朝中風雲詭譎,局勢瞬息萬變。當今太子過於平庸,廢黜是早晚的事,現在太子、安王、寧王三足鼎立,只有懷王根基尚淺,又成日閒雲野鶴,才能獨善其身,沒有捲入黨爭之中。可他的身份又豈能允許他一直置身事外?總有一天他也會擇木而棲。而爹爹身居高位,這些年不管皇子們明裡暗裡如何拉攏,他都不涉黨爭,只持中立之態,這也是皇上垂青和信任他的原因。若你嫁給了懷王,他日他選了他的良木,你讓爹爹如何自處?牽一髮而動全身,咱們整個封家的榮辱都會隨著懷王而動盪,你明白嗎?”
封傾城的目光動了動,忽然正襟危坐,極其認真地看向封歸年,她的音色清亮,一字一句顯得格外清晰,“傾城是不懂朝中局勢,不過傾城很清楚,這輩子,我非他不嫁!”
封歸年被她眸子裡透出的堅定之色給震住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這種眼神,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
看來他這妹妹,當真是喜歡極了懷王啊!
他默了半晌,正想說些什麼,便聽見廊橋入口處有一陣騷動,不久後一個清澈的聲音遙遙傳來。
“久等了。”
如玉般溫潤的音色,猶如夏日劃過耳畔的涼風,帶著一絲清冽之感,沁人心脾。
聞聲望去,只見一名霽月清風的男子從曲折廊橋上款步而來,這世間萬物就此淪為了他的背景。
他白衣勝雪,長風盈袖,如流雲般的墨髮從肩頭傾灑而下,任由湖風拂起,一根白色髮帶將兩側的烏絲鬆散地繫於腦後,腰間懸掛著的白玉流蘇墜子隨著步履輕晃。
那容貌彷彿是世間最好的畫師精細勾畫而成,一筆一畫皆彰顯出高雅絕色。恬淡的面容上,眉宇間自成一片清明,鳳眸狹長,蘊含著淺淺的溫潤.之色,整個人清逸出塵,恍如謫仙。
行至水榭,方見他唇角掛著淡雅的笑容,衝他們微微頷首。
“封將軍,封小姐。”
封歸年急忙起身,朝他拱手行禮道:“懷王殿下。”
封傾城俏麗的臉蛋上透著一抹紅暈,泛著桃花般的嫵媚之色,她起身嬌羞地輕喚了一聲:“容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