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一揮手,幾個黑影利落的一閃身,便躍了過去。不消片刻便把陸仁嘉他們的手筋挑破,頓時血花飛濺,慘叫聲四起,那些想用輕功趁機逃跑的暗探,也被後排手持兵刃的黑影一個個拍了回去。刀光劍影下,西荊一群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一個沒留。
濃濃的血腥味瀰漫著整個樹林,蘇景遷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轉頭看向林綰綰。
風吹動她輕薄的衣衫,拂起她烏黑的髮絲,那眉目間隱約流轉出來的幾縷悲涼之色讓他眉心微微一動。
“鬧夠了嗎?”
依舊是低沉冰冷的聲音,可語氣中又分明多了一絲柔,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林綰綰的心驀地一顫,“你……怎麼……”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應該臥病在床,等著你去探查熒惑草的下落嗎?”
蘇景遷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令人難以洞見他眼中攪動的情緒。
林綰綰深深地凝視著他,那一抹抹猜忌和不甘、憤怒與失望、落寞及怨恨在她的眼中接連更替,最後這些情緒漸漸彙集在眼底,凝聚成了一片淡淡的水色。
她微揚起頭,眼睛極力地向頭頂上看去,真相就像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令她疼痛難耐。
“你們合起夥來騙我。你故意借子玉之口來告訴我你病了,讓我放鬆警惕,又利用我引出北溟與西荊的暗探,從而一網打盡,坐收漁利。”
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似在強忍著什麼。
心底的疑惑其實早在雨宿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明晰,只是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最終還是敗於他手下,淪為了他的棋子,成了他手中的利劍,為他披荊斬棘。
蘇景遷瞥了她一眼便迅速地移開眼去,視線幽幽地凝向了遠方,神色半晦半明,“我告訴過你,黃雀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待更多的蟬和螳螂互相攀咬兩敗俱傷之後,方才是可動之機,可惜你好像沒聽懂。”
這句話其中的深意,利落又無情。
林綰綰的唇角浮現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真是可笑啊,她明知他心思深沉步步算計,卻還在為他擔心。呵,到底還是不及他那般心狠啊。
她緩緩闔上眼,眼角微光閃爍,心裡徒生出一片荒涼來。
“所以我這隻螳螂也是你算計中的一環,是嗎?”
蘇景遷淡然沉著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顯得極為冷漠,他的話如同一把鈍刀,刀刀不見血,卻又刀刀割人心。
“香餌之下,皆是利鉤。這個道理,怎麼放在你自己身上就不懂了呢?你若能沉住性子按兵不動,等我出手,那麼你所謀算的一切,皆還有翻盤之機。可惜啊,你卻自願當這螳螂,正如我所說的,你總是會令我感到驚喜。”
他神色一轉,嘴角噙了絲冷笑,略微俯身,在她耳畔低語,“其實說到算計,你又何嘗不是一直在算計於我?自你進南陵起,從血衣閣到七殺琴譜再到兩國暗探,哪一件不是你為了算計我而做的?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