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輕輕一揮,身後無數黑影一躍而下,坡下頓時響起一陣兵器打鬥聲。
不消半刻,打鬥聲便漸漸平息了下去。
黑袍男子縱身一躍,宛如黑夜中的雄鷹筆直地落在已經暈倒在地的林綰綰身旁。
“你,你是誰?竟敢和我血衣閣作對!”
一息尚存的龍陽峰正試圖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妄圖震懾對方,好歹他們血衣閣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暗殺組織,江湖無人不畏懼三分,再加上他背後有西荊這座靠山,一般人都會賣他一個薄面。
“區區一個血衣閣,狂妄如斯。平日在西荊有人護著你們,放肆慣了,今日站在南陵的疆土上還如此不知收斂,明目張膽地追殺,你以為在南陵你還有人庇護嗎?”
黑袍男子的聲音如古琴彈撥,深沉悠遠,餘韻中帶著幾分慵懶,微紅的薄唇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邪魅卻又盛氣逼人,如同主宰生死的閻王,不可一世。
那通身懾人的氣勢,讓龍陽峰連汗毛都開始顫慄起來。他嘴唇艱難地囁嚅了幾下,無數個恐怖的猜想在腦中翻騰,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扼住了喉嚨,喉頭越發乾澀,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心裡“咯噔”一下。
是了,他們血衣閣起於西荊,他雖為血衣閣閣主,暗地裡卻在為西荊皇室效力,血衣閣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間向天樞閣這樣的大型暗殺組織靠攏,其中少不了西荊皇室的暗中扶持。他們暗殺組織之所以叫暗殺,就是背後都牽扯著各大勢力,其中不免有皇室的參與,所以刺殺任務都是非常隱秘的,而且每個殺手的身份也極為隱蔽,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多名殺手暴露在外,毫無顧忌地追殺,這無疑是將自己暴露出來。
這個人……
他從未見過氣場如此強大之人,就算是面對他的主子,他也沒有如此心驚膽顫過。這個人彷彿凌駕於一切權勢之上,揮手間便可以主宰所有的生與死,他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龍陽峰一張慘白的臉上透著青灰的死氣,再也沒有先前在山神廟前的狂妄自得,那雙曾經充滿不屑、猥瑣的眼睛裡此時正流露出無法遏制的驚懼。
黑袍男子的神色冷漠而平靜,只是用餘光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從頭到尾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過他,彷彿於他而言,萬事萬物在他眼中,都不過區區螻蟻。
“別讓他死得那麼痛快。”
當那張涼薄的唇淡漠地吐出這句話的時候,龍陽峰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他似乎無法理解也不敢深究這名宛如修羅般的男子這句話裡的含義,卻又無法忽視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寒意。他只覺渾身血液如同淬了冰,從頭頂涼至腳尖,雙腿也不可抑制地顫抖著,一股騷臭的液體從身下流出……
隨著自己的手筋和腳筋同時被挑斷,龍陽峰在後知後覺中感到一陣陣鑽心刺骨般的疼痛朝他襲來,還未等他從劇痛中回過神來,便被強制壓過視線,看見自己的手指正在一根根斷裂,接著腿上一片濡溼,他絕望地朝身下看去,只見腿上的肉正在一塊一塊剝離……
他想大叫,嗓子卻如同啞了一般,一股股血紅的液體從他的眼耳鼻喉裡湧出,周身因為劇烈的疼痛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死亡降臨的那一刻,他猶如五雷轟頂,雙眼瞪得極大,彷彿能從他的眼裡看見他內心深處的驚懼與絕望。
黑袍男子神情淡漠地看著龍陽峰臉部肌肉一點一點扭曲變形,在慘痛與折磨中慢慢嚥氣。
他垂眸凝視著倒在地上的林綰綰,眼神如寒潭般深沉無比,潭底似有一股旋渦,攪動出難以捉摸的複雜之色,原本舒展的眉心漸漸凝成了一團。
半晌後,他神色恢復了平靜,朝身後的子書吩咐道:“派人把馬車駕過來,讓子衡回樓準備替她療傷,這裡交給你了,處理乾淨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