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氣煞與謀殺
白茯苓這麼說,本來對她美貌大生好感,或對這事心存懷疑的人都不由得大大失望,原來這美人兒真的在說謊,也仍有人堅持認為白茯苓是被迫屈於權勢,才委曲認錯的。
剛才並非無人看見楊梅替白茯苓寫的詩——當時在白茯苓身邊不遠處,就有兩位小姐親眼看著楊梅寫下那四句絕妙好詩,還曾暗自震驚敬佩了好一陣。
她們從爭執開始就遠遠躲開藏到了角落裡,唯恐白茯苓或楊梅請她們出面作證,她們不敢得罪夏馨馨,也不願昧著良心說謊,此時此地都是內疚不已。她們知道白茯苓是清白的,卻不得不眼看著她被夏馨馨逼迫至此。
事實上,她們都不瞭解白茯苓……她從來就不是個任人魚肉的軟柿子!
夏馨馨心中那口氣還沒有完全鬆下來,馬上就被白茯苓下一句話噎得幾乎當場氣絕。
“我剛才身體不適,這首詩是我的女管家不忍我勞神,自己替我作的,沒想到竟然得了夏小姐的青睞。既然如此,楊梅,你就再作一首梅花詩,一首詠雪詩請在場各位才子才女品評一番吧。”白茯苓看著夏馨馨笑容裡透出譏誚與輕蔑。
白茯苓的意思,分明是要讓她的女管家作出兩首不輸於“梅雪爭春未肯降”的詩來,一個侍女有這麼厲害?水榭裡其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夏馨馨更是難以置信。
但是白茯苓自信的眼神令她打心裡發虛。堂堂一個京師第一才女,不但才學還不如國公府小姐身邊的奴婢,還自甘墮落做出剽竊之事,這樣的醜聞足以讓她萬劫不復!
可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她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她壓下心裡的恐慌,艱澀地佯作氣憤道:“白小姐欺人太甚,這裡是什麼地方,豈容一個低三下四的奴婢放肆?!”
楊梅本來還有些怯場,怕事情鬧大了不可收拾,會讓老爺夫人為難,聽她一口一個“低三下四”,頓時氣得變了臉色。
小禰再次開口,句句毒辣道:“你不敢讓楊梅作詩,是怕她的詩作得比你好,證明了你剽竊她詩作的事實吧!”
夏馨馨恨不得撲過去撕了小禰那張嘴,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滿懷悲憤”地向二皇子求助:“表哥!他們……他們實在欺人太甚!”
二皇子也覺得不妥,他雖然喜歡白茯苓的美色,但夏氏一門乃是他的母族,如果夏馨馨顏面掃地,他臉上也不好過。他正想說什麼,那堆才子中走出一個又黑又瘦卻目光明亮的青年,他向二皇子作揖道:“殿下,既然白小姐這麼說,我們何妨聽聽她這位女管事能作出什麼好詩,大家當眾品評一番,也好叫她們信服口服。”
二皇子沉吟一陣,今日的事怕是不能善了,他如果太早表態,不免在仕子中落下以權壓人,偏幫親族的惡名,他正要出力招攬新科仕子,實在沒必要為了個小小表妹就冒這個險,於是點了點頭。
楊梅被夏馨馨氣得夠嗆,向在場眾人躬身行了一禮,道:“民女獻醜了!”她本就是良民,而且跟在白茯苓身邊多年,早就不再自稱奴婢了。她很介意夏馨馨的話,所以一開口就表明身份,她不是奴婢!
她也不打算替夏馨馨留餘地,當場念出了白茯苓版的仙人詩句之一:“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不知誰帶頭喝了一聲彩,然後便是全場驚歎!
此詩境界意象,分明比剛才那首“梅雪爭春未肯降”還要高出不止一籌,眾人不由自主反覆吟誦詩中句子,越念越覺得韻味無窮。
只有夏馨馨呆呆立在原地,楊梅口中詩句一字一字傳入她耳中,猶如五雷轟頂,炸得她不知所措。
眾人的讚歎聲此起彼伏,終於慢慢低了下去,楊梅道:“第二首《詠雪》,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首詩結合了北地風情,而正巧白茯苓就是自邊城而來,雖然不如前面一首出彩,可要把今日的所謂才子佳作全部壓趴下實在是件很輕鬆的事情。
眾人除了讚歎還是讚歎,望向楊梅的眼光充滿了崇拜與驚奇。沒想到白家小姐身邊一個女管事,就有這樣驚人的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