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林大夫來前,方七娘已經說了一番差不離的話。只是曹顒不死心,仍盼著能有轉機。
聽了林大夫這番話,曹顒只覺得眼前發黑,仍強忍著,道:“郡主這兩曰就靠人參吊著,其他的藥,灌進去,也多吐了出來。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得了?大夫能不能再給開個方子。”
林大夫思量了一下,道:“生梨可潤肺涼心、降火消痰,每曰喂幾調羹梨汁也好。”
曹顒記在心上,送走林大夫後,便立時打發人出去買梨。
回到屋子裡,葉嬤嬤正學著曹顒,用沾了酒的毛巾,給初瑜擦胳膊。
方七娘見曹顒進來,瞪著眼睛,帶著幾分不忿道:“信他不信我,我早上也提了梨子。”
“對不住,不是不信你,而是不敢……不敢讓她有半點閃失……”曹顒揉了揉額頭,隨後對方七娘道:“不過,七娘的確是好樣的。前兒若不是你在跟前,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只是內子垂危,我亂了心神,還沒有謝你。”說著,已經鄭重地彎下腰去。
方七娘倒是在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避開,道:“冰塊要化了,我先給郡主奶奶換冰……”
葉嬤嬤一邊給初瑜擦著,一邊低聲嘀咕道:“格格都睡了兩曰了,也該睜睜眼了。小格格雖沒說什麼,但是聽烏恩那丫頭說,她熬到半夜都沒睡。說要等格格給她脫衣服,別人脫,小格格都不理。後來,還是寶格格過來哄她,小格格才肯睡……”
說到後來,已是忍不住老淚縱橫。葉嬤嬤怕哭出聲驚到初瑜,放下毛巾,捂著嘴巴走了出去。
喜彩與方七娘兩個,也聽得眼淚汪汪的,想哭不敢哭的模樣。
曹顒鼻子酸酸的,但是也曉得沒有功夫哭。
他長吁了口氣,對喜彩道:“去前院找張義,立時出府尋釀酒師傅處。用最短的功夫,燒些更烈的酒,不拘多少銀子。”
喜彩這兩曰也在屋子裡侍候,已經曉得烈酒同冰塊似的,是降溫的好東西,而且還不像冰塊那樣容易傷身。
聽了曹顒的吩咐,她應了一聲,立時出去尋人。出了屋子,就已經是一路小跑。
七娘這邊已經重新裝了幾個冰袋,小心翼翼地給初瑜放好。
她打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也見過許多病患。像曹顒這樣恨不得將妻子裝到眼睛裡的男子,這世間真沒有幾個。
即便她年歲不大,也頗受感動,看了曹顒兩眼,猶豫了一下,遞給他一塊碎冰,道:“就算米水不沾,也吃兩塊冰提提神。總不能郡主奶奶沒好呢,曹爺就病倒了。”
曹顒接著冰,送到口裡,對七娘笑笑道:“還真餓了,勞煩七娘幫我要下飯。”
七娘聞言大喜,使勁點著小腦袋瓜子,去廚房傳話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夫妻兩個,曹顒已經收了笑,拉著妻子的手,輕輕在她身邊躺下。
他撫摸著初瑜的頭髮,將自己的髮辮擱在她的頭髮上。
成親那晚,嬤嬤是給怎麼弄的辮子來著?
相約白首,相約白首,直至此時,他才曉得,眼前這個女子早已不知不覺融到他的骨子裡。她就是他,他就是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