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李氏的院子,方七娘向曹顒做了個鬼臉,道:“多大的人了,還要跟著母親撒嬌。想吃燒鹿筋、丸子湯什麼的,羞也不羞?”
“七娘,不得對大爺無禮。”香草見她如此,覺得頭疼,板起臉來說道。
七娘吐了吐舌頭,倒是乖巧許多。
曹顒想起方種公,對七娘道:“兒女就是父母的債,等你再大些,你就曉得了。為了兒女,這做父母的就不得消停,艹不完的心。做兒女的,也當曉得孝敬,沒事哄哄長輩歡心。”
方七娘聽提到父母,想起自己的父親,笑意在小臉上凝住,喃喃道:“還有比兒女重的,信義什麼的。就是親閨女,在道義跟前,也排不上號……”
想起父親為了送恩人之子回南,將自己扔在京城,她的小臉緊成一團,眼淚都要出來。
曹顒只是隨口一說,見引得她難受,道:“別惱了,說不定你父親已經北上,接自己的寶貝閨女來了。”
方七娘低頭,踢著地上的石頭子,道:“都小半年了,要來早來了。”
“京城到福建路遠,你也得給人勻出往返的功夫不是。”曹顒勸道。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出了二門,到了前面的跨院。
魏黑並沒在屋裡,香草剛要出去尋,就見魏黑匆忙趕來,對曹顒道:“剛要使人往二門傳話,公子,老鄭使人回來稟告,道是‘客人’到福滿樓了,問公子示下。”
方種公得了女兒或許在輔國公府的信兒,用了三、四曰的功夫踩點,可見是個機敏冷靜之人。
只是骨肉連心,這見了女兒的針囊,就算他是老江湖,也就失了平素的沉著。
“幾個人?帶著輔國公府的大少爺?”曹顒問道。
魏黑搖搖頭,道:“聽說就單身一人赴會,要了幾碟菜,在那邊邊吃邊等呢。瞧著這做派,倒像是條漢子。”
方七娘在旁聽了,甚是好奇。只是同對曹顒的隨意不同,她有些怕魏黑,不敢貿然插嘴。
瞧她憋得滿臉通紅的模樣,魏黑不由覺得好笑。曹顒猶豫了一下,開口對方七娘道:“走,同我們一起過去瞧瞧。有人到熱河來尋你了,瞧著年歲打扮,像是令尊。”
方七娘這邊,猶自不敢相信,只當曹顒跟自己說謊,撇撇嘴道:“方才還有人說福建道遠,怎麼這一回我就多了一個爹來?就哄我玩,信你才怪。”
曹顒見她如此,也不多說,對魏黑道:“既是七娘不去,那咱們就過去看看吧。看看是何方神聖,竟敢大剌剌地欺詐,定要一頓棒子攆出去。”
魏黑應了,曹顒與他一道出門。
方七娘見他們認真,心裡倒有些拿不定主意,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去了。
*福滿樓,二樓。
因還不到飯口,所以只有一桌客人臨窗而坐。說是一桌,其實不過是一位老者。
五十多歲的年紀,精瘦的身材,一身半新不舊的藍布褂子,足上蹬著千層底的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