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天熱,無法停“七七”,范家弄了不少香料、冰塊什麼的,停了“三七”,就熱熱鬧鬧的出殯了。
範世慎雖已分家,但是孝子還是要當的。
想著老爺子生前慈愛,範二少真是淚如雨下。
沒想到送殯完畢,還有大戲等著他。那就是王家連同另外幾家的訂金銀子,這幾家都說交了,手中攥著範世慎的收條,但是賬面上並沒有記過這筆銀子,也沒有入庫。
這其中干係,就要落在當時負責的範二少身上。
範二少這才後知後覺,怨不得父親病危前,大哥竟然破天荒地讓自己插手船行,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於是乎,范家二少頭上除了“不孝”,還多個“貪汙”的帽子。
那幾家訂金銀子起波瀾的人家,少不得堵到範二少宅子門口,討還銀子。自然,王家除外。
“這個範世恆,范家幾輩子的經營,算是毀在他手中!有這樣一個逆子,范家老爺子在地下也難安寧!”王魯生憤憤不已,對曹顒道。
八百兩銀子,他還不放在眼中,只是看不慣範世恆這般行事。
曹顒想著範世慎的穩重姓子,倒是生出幾分好奇,道:“鬧到這般地步,範世慎如何應對?”
“還能如何?白白地吃了個啞巴虧。聽說那幾家的訂金加起來也有千把兩銀子。誰也不是傻子,自是曉得是範世恆動的手腳。但是都怕吃虧,只能可著範二這個軟柿子捏。”王魯生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雖不是同母所出,到底是親兄弟,范家老大真是過了。看來,往後範二在廣州怕是難以立足。白瞎一個好苗子,實是不行,明年俺就帶他回山東。到底是同范家老爺子往來一場,多少儘儘心。”
曹顒聽了,雖有些唏噓,但是也沒有心情多管閒事。
這一轉眼,已經過去一月,夏季季風開始,前幾曰已經有艘遠洋船到廣州港。沒有魏信夫婦的音訊,算不算好訊息?
王魯生不喜范家老大的人品,尋思了一會兒,道:“罷了。那八百兩沒了就沒了,沒得白吃了個虧,還要捏著鼻子,上前同他們家做生意。等明兒艾家二小姐過來,俺就訂他們家的船。”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郭全有打外頭回來,神色有些古怪。
“咋啦?中暑了?”王魯生對這個義子倒是真心疼愛,見他如此,忙道:“咱家買賣也沒什麼著急的,別整曰在外頭跑。”
“義父,曹爺。”郭全有先見過兩人,隨後才道:“義父,兒子沒事。是范家二少爺來了……像是來回銀子……”
“咦?”王魯生聽了,有些意外,道:“他哪裡有銀子,是范家大少爺不胡鬧了?不想砸自家招牌了?”
郭全有搖了搖頭,道:“無範世恆無關,聽范家二少爺的意思,是將城外的地賤賣了兩千兩銀子。旁人家都還完了,最後才過來咱家。”
王魯生倒是不知該贊,還是該罵了,使勁扥扥腳,道:“胡鬧,胡鬧,叫他進來!”
曹顒有些動容,範世慎被兄長設計到這個地步,寧願吃個啞巴虧,也要將銀子都還上,倒是有幾分風骨。
少一時,範世慎手中提著個褡褳,帶著個十三、四歲的小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