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沒有明說,但是初瑜也聽出這方子,就是七福晉使過的。
薄薄的一張紙,她覺得沉甸甸,不堪重負。
生母“借方子”的手段,未必光彩,卻是拳拳愛女之心。不願去想嫡母,為何這些年,也沒想過將方子給自己,而在五格格出嫁半年後,就使人過去侍藥。
養恩,生恩,都是恩。
做兒女的,唯有感激。兩相比較,不僅失了恭敬孝順之心,還讓自己心裡發堵,何苦來哉?
這世上,不僅做家翁的有時候需要糊塗,做兒女的有時候也糊塗些好……*紫禁城,阿哥所。
雖然十六阿哥說要同十六福晉一起“坐月子”,但是十六阿哥總不好真留在十六福晉屋裡。倒不是怕旁人說閒話,而是他臀部的傷厲害,不願在妻子面前多露行跡,省得她擔心。
最後,十六阿哥就安置在書房中。
現下,他雖然趴在軟榻上,但是面如寒霜,狠狠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七月,道:“當初到底是什麼情形,給爺再仔細說一遍。若敢有一個字假話,小心爺剝了你的皮!”
七月跪在地上,只覺得嘴裡發苦,眼淚已經出來,忙磕頭道:“主子,奴婢對天發誓,所言句句是實。二爺走後,福晉主子就動了胎氣。傳太醫前,福晉主子就吩咐了奴婢們慎言,不要讓旁人扯到二爺身上,省得疏遠了母子情分,使得主子難做,讓外人看了笑話!”
這後頭幾句,卻是合著十六福晉平素的姓子。
況且,七月並不是十六福晉的陪嫁,而是宮女,這些年來也算懂事盡心,沒道理搬弄是非。
十六阿哥擺擺手,打發七月出去,沉思片刻,對趙豐道:“弘普素來乖巧孝順,沒人攛掇,斷不會如此行事。去傳我的話,段氏、金氏照看小主子不盡心,打五十板攆了;二阿哥身邊侍候的宮女、太監,都關了,隨後發到內務府處置。”
段氏、金氏是弘普的乳母,現下照看弘普起居。
趙豐聽了,心下一顫,不說旁的,就是二阿哥身邊侍候的小太監多保,是他親自帶了多年,管他叫“師傅”。
如今十六阿哥這一清理,多保在這宮裡就再無前途可言。被主子驅逐的下人,哪能得了好去?
“爺……一下子處置這些人,動靜大,還不知會引出什麼難聽的。要不先私下審審,看看是哪個黑心奴才嚼舌頭,也好揪出來給福晉主子出出氣?”趙豐斟酌著,小聲說道。
“不必。隨別人怎麼說,幹爺底事?”十六阿哥擺擺手,道。
心中雖惱,但是一邊是嫡妻,一邊是素來疼愛的長子,十六阿哥沉聲道:“也好讓弘普長長記姓,什麼是能做的,什麼是不能做的……”
*前門外,德興衚衕,尚書府。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奉了康熙口諭,探病出來,趙申喬的兒孫們,親自送出大門。
四阿哥轉過頭,又仔細吩咐了幾句,才同十三阿哥一起上橋。
眾人跪送,心中都鬆了口氣。之前,他們兄長與大伯原太原知府趙鳳詔弄出的貪墨案,朝廷追繳貪墨的銀兩,將趙府上下都清空了。
如今,老父病重,都是典當官服朝珠什麼的,才得以抓藥。
要是再追繳下去,他們這些人,就算都要官賣為奴,也未必能償還乾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