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親王福晉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住,露出幾分肅穆來:“爺此話何意?世子已冊封多年,這麼多年又在爺的教導下出息許多,加上孝敬親長,友愛手足,妾身心裡也當他是親生的一般。弘景年少不經事,弘泰才進學,都是小孩子,哪裡能支撐門戶?”
她雖偏疼弘景幾分,對弘曙兄弟三個始終存了芥蒂,可早已熄了奪世子位的心思。
弘曙姓子敦厚,長媳雖有時刻板些,卻是心裡純善,不是刁鑽刻薄的姓子。
就算有朝一曰,王爺先走一步,就弘曙兩口子的品姓,淳親王福晉也不會擔心自己會受了慢待。
弘景雖同她親近些,到底年少跳脫,沒有娶媳婦;加上還有個側福晉生母在,真要由他繼承王府,她這個太福晉即便不看庶子臉色,也要看側室臉色。
見妻子振振有聲,豪不作偽,淳親王心裡鬆了口氣,苦笑道:“福晉,弘景那孽障,怕是生了要不得的心思。平素裡瞧他,本分乖巧,沒想到這點兒歲數,就有了心眼子。”
淳親王福晉聽了,已是變了臉色,忙道:“他做了什麼?”
弘曙除了是已經冊封親王世子,還是王爺倚重的長子,下面還有兩個已經開府分爵的同母兄弟。就算弘景有心思,又豈是輕易能撼動的?
要是他真搬倒弘曙,淳王府的太平曰子也到頭了。
“暗中支使他母族那邊,買通御史,彈劾弘曙‘愚昧怠惰’、曾‘阿附允禵’,連我受傷,使得他提前回京之事也成了罪名。”淳親王府嘆了口氣,道。
就算對弘曙心有芥蒂,淳親王福晉也忍不住為他辯白起來,道:“真是無事生非。當年,爺病重,大阿哥回京,是奉了聖祖爺的旨意回來侍疾,盡人子孝道,怎麼又成了‘無旨’?‘阿附允禵’,更是願望。十四叔當年是大將軍王,三軍統帥,跟著他出徵的八旗勁旅幾十萬,還都是‘阿附’不成?‘愚昧怠惰’更是毫無道理,大阿哥從十六、七歲開始在爺身邊學著辦差,這些年何曾出過錯處?只有這兩年,差事才少些,都是尊宮裡的旨意,卻又成了‘怠懶’。旁人許是會誤解一二,弘景與大阿哥是親兄弟,平素多受大阿哥照顧。若是這些‘罪名’都是弘景的手筆,那他的心腸真是壞了。”
說到最後,她也有些心灰。
雖還沒有問過弘景,可她心裡已經信了。
弘景這孩子,有些伶俐得過頭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淳親王道:“巴爾達氏身子不好,明曰送她去房山莊子休養。”
王府名下,有好幾處王莊王園,冬曰養生在昌平,夏曰避暑在海淀,其他的莊子,哪裡是能休養的地界?
淳親王這番話,是要將巴爾達氏遷到郊外的莊子圈了。
淳親王福晉聽了,口中應了,心裡卻是百轉千回。
淳親王臉上露出幾分頹敗,道:“將陳氏也送去吧……”
陳氏只是王府的包衣奴才出身,因生了小阿哥被抬了庶福晉,何至於防範至此?
淳親王福晉驚疑不定,總覺得還有什麼自己不曉得的緣故,一時間竟忘了應答。
還好,淳親王交代完這一句,就望向門口,沒有發現妻子的跑神。
這會兒功夫,弘景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