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收儲,如何禁止苛派,何人司出納,何時放貸收納,一條條地議下來。
要說這些章程,並不難制定,皇上要是將差事指給哪個衙門或是哪個人,怕是半天功夫就整理出來。
可這跨了衙門,出面的是兩個地方大員,還有戶部與吏部兩位侍郎,這效率反而大大降低。因為他們曉得。這社倉之事,已經不是一省一地之事。
既牽扯進來,要是不經心,日後出了砒漏,他們也要擔干係。
足足議了兩天,才酌議出六條來,其中四條防,防的最多的就是州縣官府。
防官府以社倉之名,苛派滋擾百姓;防官家選人不當,出納不清;防官家許用民間小鬥,損民肥私;防州縣官干預出納。
這社倉六條遞到御前,雍正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倒不是覺得這幾人不用心,而是從這一條條中看出來,地方官倉已經廢了。
他繼個前,執掌戶部十數年,自是曉得官倉弊端,只是沒想到情況會壞成這個樣子,連巡撫大員都不敢去碰此事,另闢蹊徑解決積貯備荒事。
“早該想到會這樣。六十一年,奉皇阿瑪旨意,去徹查通州京倉,查出來一堆蛀蟲。京倉尚且如此,更不要地方官倉。這兩年事多,竟是忘了此事,這回不能再放任那些碩鼠。十三弟,聯想要徹查天下糧倉。十三弟有什麼好的人選舉薦?。他撂下摺子,對十三阿哥說道。
十三阿哥聞言,不冉心中苦笑。這地方官倉是個火藥桶,牽扯到方方面面,豈是一般官員能擔待的?像石文掉、陳世綰那樣的一省父母都要避開此事,可見這其中的水有多深。
這個時候舉薦人接差事,不是坑人麼?
“皇上,官倉牽扯事多,還是臣弟接受此事吧!”十三阿哥俯身道。
雍正沉吟片刻,道:“要查官倉,總要出京,十三弟是聯的左膀右臂,聯是離不了的,十三弟可統領此事,再尋一人給十三弟打下手。”
十三阿哥聞言,心中在揣測皇上看中的倒黴蛋是哪個,口中已是應道:“皇上說的正是,是臣弟疏忽了。”
想到令人頭痛的官倉,雍正對這份社倉六條的帖子,也失了興致。
要是地方蛀蟲不清理,就算建起社倉,也不過是第二處官倉,等著那些官老鼠來分食。
他坐在書案後,拿起毛筆,做了硃批:社倉之事,于山東、河南先行數州縣行,等二、三年後,著有成效,再廣行其法。
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曹頗意外。
透過這兩日合議,他同石、陳兩個巡撫倒是熟了不少。前者出身滿洲勳貴,後者是禮部尚書之子,兩人都是科舉晉身。
說起來,兩人與曹顆都有舊。
石文掉是已故廢太子妃石氏叔父,他有位兄長曾任戶部侍郎。網好是曹頗當年任戶部郎中時的上司。
這陳世綰,這就是海寧陳家的那位陳閣老,如今正值盛年,原本丁憂,年初方起復。他父親陳憂致仕前任禮部尚書,是曹寅任侍郎時的上司。
這次進京陛見的督撫中,有不少要調轉的,但是並不包括這兩位。有此可見,這兩個前程大好。
為了官場上多份人脈,曹顆與之相交時,也熱絡幾分。
他與二人交結,並非圖眼前,不過是放個長線。
不想,沒幾日,聖旨下,眾人關係就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