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雖有年熙病倒的閒話,可曹顒沒想到竟嚴重到這個地步。
“竟已至此?”曹顒不由變了臉色。
他到京城這半月,沒有聽到旁的訊息,卻是無意得知一事。那就是年熙手中有一份摺子,奏得是“火耗歸公”之事。
這還是聽十六阿哥提的,道是有御史盯上年熙,就等著他這摺子出手,就要彈劾年熙。
曹顒當時還覺得好笑,年熙本就是御史,還要被御史彈劾,不知算不算是同行相忌。只是他居家養病,偶爾到衙門一趟,卻能讓人將他擬的摺子,摸個清清楚楚,這實是少了幾分警覺。
按照十六阿哥的說法,如今虎視眈眈盯著年家父子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年熙這個摺子不遞還罷,若是遞了,就要等著四方攻訐。
因為提及“火耗歸公”這雍正朝三大德政之一,所以曹顒當時還頗為留心,靜待下文。
沒想到,最後卻是沒有後續。他那是還覺得奇怪,不知年熙上的是暗折,還是明折留中不發。
他本就對年熙沒有惡感,聽說年熙擬這樣的摺子,更是添了幾分佩服。
年熙才二十多歲,就有這樣的見識,很是不容易。再加上他之前上過的取消“賤民”的摺子,可謂是上報君王、下憐百姓,已經是比很多官員強出太多。
他臉上帶了鄭重,思量片刻,道:“你先回去,你姐姐不敢應承你,是怕十三福晉那關難過。她會盡力的,到時若是不成事,你也別埋怨她。”
七格格本已絕望,聽曹顒這番話,又生出幾分希翼,不迭地點頭,眼淚已經止不住滾落。
曹顒這番說辭,倒是與初瑜先前所說的切合上,使得七格格心中生出愧疚之心。原來,姐姐並不是不幫自己,而是不知幫不幫得上……曹顒嘆息一聲,道:“你家中事忙,今兒我便不留客,改曰我同你姐姐過去看你。”
七格格不願人前失態,低著頭應了,請曹顒先上馬。
曹顒不再多說,騎馬與七格格別過。
雖說知道這個時候,出面薦太醫給年熙要承擔麻煩與風險,但是聽說年熙病危那刻,曹顒心中還是有了決斷。
這個忙,要幫。
在旁人眼中,年熙不過是年羹堯嫡長子,是可以巴結或者攻訐的物件;在曹顒眼中,年熙卻是一個會顧念國民生計的好官。
之所以用初瑜的名義應承下,是不願七格格心中生了芥蒂,也不願在世人面前將曹家與年家連在一處。
他可是知道,年家離倒黴的曰子不遠。
說起來。如今在外人眼中,曹家與年家不能說水火不容,也是有些仇怨的。
接替李熙為蘇州織造的,奉旨查抄李家的,不是旁人,正是年羹堯的姻親與心腹。
待曹顒回到園中,初瑜想來也是真擔心妹妹,並無隱瞞之處,說了妹妹登門相求之事。她想的,倒是與曹顒所想的不謀而合。
那就是請出方種公到年府,卻又不要讓曹家與年家太親近。